顧白水的確不知道腳下的大塊，是來自什麽生的哪個部位。

    他模糊的記憶裏也從來都沒有型這麽龐大的家夥。

    但當黑烏出現的那一刻，顧白水突然記起了一本書。

    一本區裏不存在的書。

    書名《災厄錄》

    這本書是一個夜晚，

    顧白水在某個大帝墳墓裏睡覺的時候，在夢裏看過的一本書。

    那位大帝無名無姓是一個人族的老學者，生活的年代久遠，一生對於各種稀奇古怪的事都深有研究。

    災厄生，是祂最癡迷的一類。

    那位大帝覺得災厄生是天道法則孕育出的特殊生靈。

    隻要索清楚它們誕生的起源，找到災厄族群裏最強大的那一隻，就有可能突破帝境，超越古帝到達另一個神的境界。

    所以一生到死，這位學者大帝都在尋找災厄、了解災厄、剖析災厄。

    祂把自己一生的學識就，匯聚冊，都寫在了《災厄錄》上。

    但很可惜的是，《災厄錄》早已失在漫長的曆史長河裏，無人能尋找到它的蹤跡。

    顧白水在墳墓裏看過。

    他也完全有理由懷疑，山裏厚臉皮窺這位大帝人生的不止他一個人。

    師傅大概率也幹過相同的事。

    《災厄錄》上一共隻記載了十四種確定存在的“真實災厄”。

    以及二十三種學者大帝沒有親眼所見，通過查閱史料分析辨別後，勾勒出來的“模糊災厄”。

    圈養在大佛院裏的四腳爺，既不是真實災厄也不是模糊災厄。

    它是出現在學者大帝之後年代的一隻新災厄，年的境界應該在聖人王境左右。

    而且四腳爺放在《災厄錄》裏隻能算是中下的存在。

    十四種真實災厄，有六種都是準帝境生靈，二十三種模糊災厄也幾乎全是聖人王之上。

    而對於顧白水來說，

    《災厄錄》裏他印象最深的一種災厄，名為“盤古藥”。

    「盤古創世，開天地分，左眼化日右眼化月，為江河，筋脈為地理，為田土，皮為草木……」

    「有一災厄初生於混沌，信仰盤古之姿，曆經萬千劫難，重走盤古之路，故以“藥”為名。」

    「盤古藥軀奇大無比，遠勝鯤鵬之類，且純淨無暇，藥溫和，無愧“大藥”生靈。」

    這些話的意思是，

    盤古藥是一尊龐大無比的災厄，它的純淨溫和，是天生地養的滋補“大藥”。

    吃了它的，不會有任何副作用，助長修行滋補氣，甚至和一株完整的不死藥相比，也要更加珍貴。

    顧白水瞇了瞇眼睛，腦子裏過濾了一遍“盤古藥”的信息。

    他又多看了一眼頭頂的黑，確定了心所想。

    自己腳踩著的，就是盤古藥軀的一部分。

    “可以吃，大口吃。”

    烏驚一聲，帶著濃濃的懼意忽扇而起。

    但顧白水並沒有給它逃離的機會，右手一抓，催樊籠神，把那隻烏的定格在了半空中。

    接著，一隻穩固的右手按在了烏的頭頂，兩手一擰，扭斷了烏的脖子。

    “哢嚓~”

    烏驟死，盤旋的羽也紛紛從半空墜落。

    顧白水張開了，吐出一口氣。

    清冽的風旋卷起百上千羽，一層層的堆疊在一起，落了顧白水的左手裏。

    顧白水了，左手握著一大簇黑羽，右手著一隻死。

    肚子傳來了陣陣的空腹的聲音。

    但顧白水嚨輕輕蠕，卻沒有把手裏的這兩樣東西塞進裏。

    “還不是時候，除了黑之外，這裏應該還有八隻其他的烏。”

    “九種藥一起食用，才能發揮它們最大的功效。”

    顧白水把黑和羽塞進袖子，強忍著腔裏的和煩躁，麵無表，一步步的走向腐敗空間的更深。

    濃鬱的黑暗遮蔽了年輕人的背影，他像是一隻開始覓食的野一樣，沉默冰冷的走向遠方。

    ……

    張耄耋晃晃悠悠，一步一步的走在幹癟大的管中。

    他渾鮮淋漓，左半張臉都出了森然白骨，看起來異常的恐怖瘮人。

    不過張耄耋並不覺得自己狼狽，因為他是天雪城裏唯一活下來的大族老，也是親自手刃了一個長生弟子的最後勝者。

    夢星河的被他扛在肩膀上，手臂無力的垂下，一晃一晃若爛泥。

    張耄耋親手碎了這個長生弟子的全骨骼，除了頭部之外，沒有留下一堅的地方。

    夢星河死了，死在了張耄耋燃燒靈魂的絞殺裏。

    張耄耋為了殺死這個長生弟子，也付出了外人難以想象的代價。

    他此時神萎靡，半死半活，隻差一步就要踏鬼門關。

    “閻王要我三更死，我偏偏不如你的願。”

    張耄耋略有譏諷的笑了笑，瞇著眼睛，尋找著管壁裏前行的道路。

    他其實認路，隻是來的次數不多，忘記了那位棲息在世界的哪個地方。

    那人說過，隻要有長生弟子來北原，就下來說一聲，長生弟子會給北原帶來災難。

    張耄耋咳嗽了一下，角滲出一串鮮。

    “但來的太快了，也隻能弄死他再下來了啊……”

    腳步沉重，張耄耋搖晃著，走過了下一個拐角。

    管壁外，一枚青金的長生符緩緩凝固，逐漸滲出了……黑紅的鮮。

    這世上沒有什麽人認識長生符，更沒有人知道長生符的作用和忌。

    長生大帝隻在不經意間，和自己的小徒弟提了一。

    “千萬別往長生符上放。”

    小徒弟問：“為什麽？”

    “因為不吉利。”

    老頭子很玄乎的回答道：“會有怪事發生的。”

    一隻紅的烏從管拐角鑽了出來。

    它雙眼紅，著張耄耋離開的影，緩緩的退後了兩步。

    目一掃，這隻的視線陡然凝固在了那枚還在滲的長生符上。

    一難以逾越的恐懼和戰栗從的瞳孔深蔓延升騰，擴散到四肢全。

    這隻張開了大，想要尖出聲。

    但它的嚨仿佛被恐懼堵塞，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更糟糕的是，飛不起來。

    它隻能瘋狂的在管裏狂奔，盡可能地遠離這個開始詭變的長生符。

    笨拙狼狽的衝向另一個方向，和張耄耋背道而馳，朝著那老家夥來時的方向逃命。

    它不知道後麵等待著的是什麽。

    或許是一線生機，或許是某個腸轆轆的年輕人。

    沒了翅膀，烏也是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