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天雪城，北原下雪的地方，你一起嗎？”

    傍晚的時候，顧汐找到了顧白水，對他問了這個問題。

    夢星河就站在樹下，遠遠的看著那兩個年輕人。

    他看見顧白水思索了一小會兒，然後點了點頭。

    顧白水同意了，他本來也要去十老城，所以決定一起上路。

    而遠的夢星河等了一會兒，發現沒人詢問他的意見。

    那就去吧，看樣子近兩天也不會下雨了。

    ……

    一無際的草原上，夜空晴朗，星辰高掛。

    三個人行走在夜幕下，兩前一後，腳步輕慢，鬱鬱蔥蔥的草地上也沒有留下什麽痕跡。

    夢星河遠遠的掉在後麵，瞳孔之中明暗雜，似乎在皺眉思考著一些事。

    顧白水和顧汐走的不遠不近，保持著微妙的距離，安安靜靜的向前行走著。

    三個人看上去走的並不快，可每次落腳，腳下的道路都會突然短，一眨眼就走出了很遠的距離。

    顧白水看了顧汐一眼，有些意外。

    或許是瑤池聖地的太上忘道真的有其獨特之，半聖境界的顧汐也能把地寸運用的很純，而且看不出來遲緩和費力的跡象。

    隻是走的步伐不大，和聖人散步差不了多。

    “太上忘道，我以前看過一些相關的典籍。”

    顧白水眼簾微，輕聲說道。

    “老書裏說，太上忘道是瑤池某一任聖坐枯井以觀天，苦思百年一夜頓悟所創。”

    “這門功法對資質的要求其高，門其難無比，而且在修行前期冥想的時候，總會遭遇心魔來擾心境，終日渾渾噩噩，魂不守舍，還時常產生幻聽幻視各種幻覺。”

    “是真的嗎？”

    顧白水的聲音很平淡，帶著一好奇，但也隻是好奇而已，並沒有摻雜任何多餘的緒。

    顧汐側了側頭，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和一個虛心好學的同伴，討論某種嚴肅的學問題。

    便蹙眉仔細的想了想，然後說道。

    “是有這種況，特別是在第三層之後還更嚴重了，最開始的時候耳朵裏會有奇怪的聲音。”

    “後來走夜路的時候，腦子裏會胡思想，總覺得後跟著什麽東西，一步三回頭，一點兒都不安生。”

    顧白水有點好奇，就又問:“那你是怎麽解決的？”

    顧汐頓了一下，簡單的回答道。

    “我把它們都砍了碎片，埋到了瑤池後山裏，但總是理不幹淨，它們能自己拚湊好，從土裏爬出來。”

    夜風鼓起，顧白水愣了一下。

    把它們……砍碎？

    合著不是幻覺啊？

    走夜路的時候，還真有怪東西跟在這的後。

    “它們是什麽？”

    顧白水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了一下。

    “紅骷髏，白骨人皮。”

    顧汐表無奈，甚至是習以為常的解釋道：“神秀大帝墓裏跟出來的東西。”

    “我和我姐姐在幾年前誤過長安夜城，去過神秀大帝的道場，從那以後它們就一直跟著我們，不管用什麽辦法都沒辦法擺。”

    “它們會在夜裏敲窗，甚至是爬上房梁，一點點飄下來，吊在你的床邊。”

    “那時候我和姐姐都隻是沒有修行過的普通人，隻能在一起咬牙苦等，等著天亮才敢探出頭。”

    兩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夜夜都能聽到紅骨爪在窗邊敲打門戶。

    漆黑的夜裏眼睛睜開一道隙，也隻能模模糊糊的看見一張的人皮影子，在房梁上來去。

    顧白水難以想象，這種恐怖的場景會對們的心裏造怎樣的創傷和影。

    直到現在還殘留在心裏，變了揮之不去的夢魘。

    等等。

    顧白水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自己小時候……好像都是直接被埋在墳裏吧？

    連什麽時候天亮了都不清楚，還得等那老頭子和師妹把自己刨出來。

    這麽一想，好像自己的人生經曆更富多彩啊。

    顧白水表變得古怪了起來，也不忘回應一句：“很害怕？”

    “嗯，開始的時候是怕的，我天生膽小。”

    顧汐一邊回憶一邊說道：“兩個膽小的人湊在一起，一個怕另一個更怕，怕加怕越來越怕。”

    “不過有一個人強撐壯膽，況就會好一些，就沒那麽怕了。”

    顧白水若有所思：“你支棱起來了？”

    “那沒有。”

    顧汐不好意思的幹笑了一下：“我到瑤池之前都一個熊樣，是姐姐騙自己不怕，護著我的。”

    顧白水眼神微，回憶起了自己和二師兄在長安城的那段日子。

    他們分在兩個偏遠的院子裏，顧白水和顧汐在一個院子，蘇新年和顧姝在另一個院子。

    兩個院子在同一個夜晚，都遭了神秀大帝道場裏那些鬼東西的擾。

    顧白水和人皮幹了一架，蘇新年和滿院骷髏進行了親切友好的拳腳流。

    一晃如昨夜，轉念又好像過了很久很久。

    恍惚之間，顧白水腦海裏產生了一個很奇怪的想法。

    如果角互換，生在顧家大院裏的不是顧汐和顧姝，而是他和二師兄的話，夜晚到來鬼敲門的時候，又會是一幅什麽樣子的景象呢？

    是顧白水先發製人……把蘇新年關在門外，獻祭至親師兄以求生機。

    還是蘇新年恬不知恥，把顧白水綁粽子，丟到骷髏堆裏趴窗看戲？

    顧白水沉思了許久，覺得這兩種可能都不小。

    畢竟事在人為。

    在危機恐怖到來的時候，顧姝和顧汐會相依為命，在漫漫長夜裏相擁取暖。

    至於顧白水和蘇新年……長生弟子一脈相承，主打的就是一個“都別活”。

    顧白水搖了搖頭，他有點兒想二師兄了。

    嗬，這是一個沒啥意思的冷笑話。

    “現在呢？”

    顧白水把腦子裏的糟東西甩了出去，對顧汐問道：“現在還有骷髏人皮跟著你嗎？”

    顧汐搖了搖頭。

    “自從那個晚上之後，骷髏和人皮就都消散不見了，瑤池很清靜，長安城裏也平靜了不。”

    顧白水知道，這是因為老紅回到了自己道場的神座上。

    長安夜城自封閉，與世隔絕。

    而且自己聖的那個晚上，把城中店鋪裏的骷髏骸骨，都一把火燒的七七八八了。

    不過顧汐並不知道這件事，在瑤池古書裏看的是另一個版本的故事。

    “神秀大帝很憎惡穿越者，也更加憎惡穿越者邊的紅怪。”

    顧汐眼簾低垂，看著腳下的青草，輕聲說道。

    “所以我一直覺得，是我引來了長安夜城裏的鬼東西，它們不願意放過我，像是詛咒一樣。”

    “直到那隻紅死在了長安道場裏，這個詛咒才是真的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