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打雷了，雷聲很大。”

    顧汐仰著頭，任由清涼的雨水滴答在自己的臉上。

    烏雲沉甸甸的，看不清楚上麵到底有什麽。

    但電閃雷鳴轟然響起的時候，顧汐約看到了一個消瘦的人影，被雷海電的渾發。

    白皙的手掌悄然張開，兩塊明無瑕的黑曜晶落在了手心裏。

    顧汐把黑曜晶擱在眼前，擋住了天上刺眼的白雷，也依舊能看清楚天上的景象。

    黑曜晶當作太鏡用，還是合適的。

    顧汐這樣想著，突然發現雷海裏抖的影消散不見了。

    一道神亮起，猶如日出雲海一樣，帶來了清涼的晨。

    太初聖地的神，晨曦雲海。

    朦朦朧朧的日出暈，在雷海裏艱難的撐起了一片真空區域，顧白水擺了雷海的製，在電火石之間，飛掠到了那個明廓的前。

    他出手，到了手臂。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地麵上的顧汐眨了眨眼睛，看著顧白水的影子凝固在了天上，一不。

    隨後，白的雷海……被一片深邃寂靜的紫席卷。

    紫電弧轟然炸裂，顧白水掉落雲端，麻木僵的疾墜而下。

    草原上已經有一個深坑了，坑裏的是夢星河，拍去上的灰塵，抬頭就看見顧白水也掉了下來。

    但片刻後，寧靜的草原上並沒有響起第二聲震。

    夢星河挑了挑眉頭，躍出深坑，扭頭去。

    他看到顧白水的懸浮在距離地麵一尺的距離……被一個同樣姓顧的用法接住了。

    風卷草絮，夢星河沉默了下來。

    ……

    半個時辰後。

    天空放晴，草原上的烏雲隻剩下薄薄的一層。

    顧汐離開了樹下，回到了部落的營帳裏。

    翠綠無垠的草原上，就隻剩了一棵歪脖樹，和樹下被打落雲層的兩個人。

    顧白水依著樹幹，目深邃的看著天邊。

    夢星河站在一旁，沉片刻，出聲問道。

    “你在雲上看到了什麽？”

    顧白水想了想，如實回答道：“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看見。”

    “是嗎？”

    夢星河皺了下眉頭，倒是也並不太意外。

    因為他被手砸落之後，在深坑裏仰頭看的很清楚。

    顧白水化作流衝烏雲，避開手阻擋，流竄到雲海邊緣。

    整個過程都很清晰，但就在顧白水鑽出烏雲的一瞬間，漫天的手和龐大的影子在頃刻之間向著同一個角落收了一點。

    像是被裝進了某種半大不小的容一樣。

    接著，雷海翻湧，顧白水頂著白雷邁步向前，在即將那個怪消失的時候，又被紫的雷霆劈落了下來。

    “手上殘留了很濃鬱的雷霆法則。”

    夢星河也想起了手砸在自己上的覺。

    “不過不像是手自己孕育出的，更像是它被雷霆劈的皮開綻，經曆了很長時間的折磨後，軀裏剩餘下來的殘雷。”

    顧白水認可夢星河的推測，他在天上的時候，親眼見到了皮開綻，焦黑的手表麵。

    雲後的那個東西沒有縱雷霆的能力，看上去更像是被雷電折磨，或者是洗禮了很久。

    “你到那個明的東西了嗎？”

    夢星河又問了另一個問題。

    顧白水微微沉默，緩慢的點了點頭。

    他之前和夢星河說過，這個瑤池傳說裏看不見的怪，有著無所不知的能力。

    “所以你也問了它一個問題？它是怎麽回答你的？”

    “它……沒有回答我。”

    夢星河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顧白水的表很奇怪，似乎想不通為什麽會這樣。

    “我到了它，心裏也有想問的問題，但它沒有告訴我任何信息。腦海裏沒有畫麵，除了一片空白之外什麽都沒有。”

    “怎麽會這樣？”

    夢星河想不通：“是你的問題超出了它能解答的界限？”

    顧白水卻搖了搖頭。

    “應該不至於，我的問題很簡單，它如果真的有全知的能力，不可能沒辦法回答我。”

    “你問了什麽？”夢星河又問了一次。

    顧白水卻隻搖了搖頭，沒有明說出來。

    他心裏其實有一個猜想，所以才問了這個無比簡單的問題。

    如果那個東西回答了顧白水，那證明他的猜想是錯的。

    但最讓顧白水擔心的事發生了，它沒有回答，一個字，一個畫麵都沒有。

    顧白水對那個東西的問題是。

    “你，認不認識我家大師兄？”

    它沒有回答，這也是一種回答了。

    顧白水沉默了許久，想到了他和夢星河在雲下看見的手和頭顱影子。

    “那個頭，確定是四腳爺的？”

    “是，”夢星河說道：“四角冠，加上這樣奇怪的吼聲，不會是其他的東西。”

    “那……軀呢？”

    顧白水又問：“頭是四腳的頭，軀好像不是原來的軀吧？”

    四腳爺的軀像一隻巨大無比的麋鹿，渾漆黑，發旺盛。

    但剛剛看到的景象，是漫天飛舞的手。

    很眼，隻不過變大了很多。

    夢星河眼神幽暗，緩緩的張開了。

    “是那句無頭，有人把四腳的頭顱砍了下來，嫁接到了無頭的上。”

    “所以那些手還真是從的裏出來的。”

    顧白水咂了咂：“也不知道是誰能幹出來這種事，災厄的頭顱接到無頭的上，很有創造力的想法啊。”

    樹影搖曳，寂靜無聲。

    夢星河安靜了好一會兒後，毫無征兆的說了這樣一句話。

    “沒什麽奇怪的，災厄四腳和無頭，本來就是這麽用的。”

    “是準備給它的軀幹，它是準備好給的頭，它倆拚湊在一起，才是一完整的……長生厄。”

    “完整的，長生厄？”

    顧白水眼簾輕，若有所思：“典裏記載的那個能比肩混沌、先天道胎聖胎的人造神？”

    夢星河點了點頭：“是。”

    那無頭生前已經把典修到了極其深厚的境界，吞食了老乞丐養了一輩子的本之後，更加趨於圓滿。

    而被鎖在大佛院裏幾千年的四腳爺，正是讓典突破桎梏，極盡升華的最後一味藥。

    無頭沒頭，把災厄四腳的頭拚湊給它就好了。

    “這麽說，剛剛藏在雲層後的那個東西，是完整無缺的長生厄？”

    顧白水眼裏的異愈加濃厚了起來。

    他回憶著自己經曆過的所有事，縷縷的細節逐漸拚湊完整。

    長生書和典，四腳爺和無頭。

    這幾千年的謀劃和養育，最終的目的似乎就是讓典裏記載的長生厄現世。

    但……這麽做的原因呢？

    顧白水的腦海裏突然劃過了那雙空死寂的瞳孔。

    他轉過頭，對夢星河問道。

    “你有沒有想過長生厄隻是一個完的容，它是為什麽人準備的？”

    夢星河怔了一下，眼神困的皺起了眉，卻再也沒有出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