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子外細雨飄遠。

    顧白水看著顧汐把所有的東西一腦倒進鍋裏，然後就坐在一旁等了起來。

    他戴著麵，也戴著麵。

    所以鍋裏的沸水燒得滾燙，香飄起，但他倆都沒多看一眼。

    “做頓火鍋給雨吃？”

    顧白水安靜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心裏的好奇。

    “你說的雨是什麽人的名字，還是說我聽錯了，是一條魚？”

    “不是魚，就是雨，也不是什麽人的名字。”

    顧汐解釋道。

    “近幾千年，我們瑤池聖地一直都有一個傳說，傳說裏有一種特殊的生靈，生活在北原深，難尋蹤跡，隻有在每年牧節下雨的時候才會偶爾現。”

    “它無相無形，遊走在草原上，雨水滴在其才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廓。”

    “我在找它。”

    顧汐一臉認真的說道：“它吃火鍋，這是餌。”

    顧白水聽明白了，沉默的點了點頭。

    瑤池傳說聽起來很有信服力和神話彩。

    從簡單的描述中，顧白水甚至在腦子裏勾勒出了一隻有鼻子有眼的災厄生。

    而且隻有每年牧節趕上下雨，這隻災厄才會現。

    很有格調，很神吸引人。

    如果顧汐沒有在最後來一句“它吃火鍋”的話，顧白水還真就信了。

    誰家災厄會吃火鍋？

    用這一句話結尾，徹底的毀了整個傳說的神意境。

    顧白水搖了搖頭，瞥了眼鍋裏的沸水，又看了眼一本正經的顧汐。

    大概率是在胡說八道吧。

    這是穿越者的天賦？

    滿跑火車的能耐倒是和二師兄很像。

    顧白水這樣想著，腳下的土地突然震了一下。

    “轟隆~”

    巨大的雷鳴聲從天幕後響起，刺眼的白遍布大地。

    雷電相，在一瞬間震得部落族群裏所有的牧民都失聲失語，陷了天威的寂靜中。

    打雷了。

    這道雷來的太突然也太劇烈，如同天上執掌雷霆的神明對準渺小的部落怒吼了一聲。

    牛羊跌倒在地，驢馬嘶鳴無聲。

    嬰兒啼哭，牧民抖，棚子的也臉白了一下。

    不是因為恐懼，單純被嚇了一跳。

    “好大的雷！”

    顧汐回過神，對顧白水張了張。

    但顧白水卻沉默了很久，站在原地並沒有任何回應。

    他好像聽不見了。

    是真的聽不見了。

    隻能看到顧汐的蓮花麵，本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風吹草，雨滴墜落，顧白水陷了無聲的世界。

    但這是為什麽？

    自己既沒被雷劈，也沒被雷嚇到，為什麽失聰的反而是自己？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顧白水對顧汐問了一句。

    他看見顧汐點了點頭，但自己卻沒聽見自己的聲音。

    顧白水想了想，悵然無奈的歎了口氣，自己好像被剛剛的那道雷給針對了啊。

    是被誰丟過來的雷？

    還是有什麽東西引起的異象？

    又或者是因為自己發病，變虛了？

    顧白水瞇起了眼睛，右手輕按口，虛鏡稍稍閃爍。

    一道龐大的神識從部落裏席卷而上，覆蓋萬裏，遮天蔽日。

    青草沙石，分毫畢現，所有的生靈都在虛鏡的倒影下，沒有任何東西能逃。

    但什麽都沒有。

    方圓萬裏，一切都很正常平靜。

    牧民、牛馬、一些奇怪的人，還有草原上的三個修士。

    顧白水和顧汐待在一起。

    夢星河也在做自己的事……揮舞著拳腳。

    顧白水的突然頓了一下，目帶著些許困，看向了草原上的夢星河。

    他這是在爭鬥打架？

    可四下無人，明明隻有夢星河像個失心瘋一樣，對著空大打出手。

    顧白水思索了片刻，腦子裏掠過了一道亮，他盯著夢星河邊的輕風細雨，逐漸看到了

    一個模糊的廓。

    夢星河他好像……和雨幹起來了。

    “你說的雨，長什麽樣子？”

    顧白水扭過頭，看著蓮花麵後那雙幹淨無辜的眼睛。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顧汐歪了歪頭，略有困。

    “哦，”

    顧白水明白了什麽，對解釋道：“我聽不見了。”

    顧汐愣了一下，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顧白水懂得了的意思。

    點頭的意思是知道自己聽不見了，搖頭的意思是也不知道雨長什麽樣子。

    “那你找的雨有什麽用？”

    顧汐遲疑了片刻，也沒出聲。

    抬起了纖細的手指，縱雨水在半空中寫下了一段字。

    “瑤池傳說裏，那個生靈無所不知，我想找它問幾個問題。”

    無所不知？

    真的假的？

    顧白水抬了抬眉頭，然後看向了天邊的遠方。

    如果是真的的話，那可不能放過這個東西啊。

    自己肚子裏有一大堆的問題，可得問個明明白白的。

    “你先在這裏等我，我有點兒急事兒，一會兒回來。”

    顧白水對顧汐一本正經的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一抬腳，消失在了原地。

    地寸，顧白水掠過風雨，來到了千裏外的草原上。

    夢星河明顯已經打出了火氣，舉手投足間有虛幻的星辰墜落。

    但他此時的軀還是重傷虛弱的況，所以每一次施展道法，角都會忍不住的滲出鮮。

    顧白水眼看著雨裏的明廓閃爍不停，避開了夢星河的所有法，隻是沒有還擊反抗的跡象。

    不過顧白水的到來好像讓雨裏的那個東西突然察覺到了危險。

    一道涼的視線從雨裏傳出，落在顧白水的臉上，然後悄然消散。

    夢星河趁著它不注意的機會，腳步一踏，星流轉，欺上前。

    他握住了雨裏那個人型廓的手臂，但的一剎那，夢星河自己的卻突然僵在了原地，表是驚愕和難以理解的茫然。

    顧白水沒在意其他的事，如果顧汐所說屬實，那今天可能是近些年裏雨出現的最好時機。

    錯過今日，不知道要再等多久才能撞見。

    所以顧白水不打算給它任何逃的機會，袖袍漂起，兩道封印困鎖的神就藏匿在了袖子裏。

    它不逃，顧白水不會急著手。

    但它如果想逃的話，也沒那麽容易。

    甚至為了保險起見，顧白水一半的神識已經融了虛鏡之中，覆蓋方圓萬裏，任何風吹草都無所遁形。

    環環相扣之下，顧白水不覺得它有逃的可能。

    但下一刻……平地驚雷，一道龐大到難以用語言形容的雷霆，劈在了空曠的草原上。

    夢星河渾被白芒籠罩，麻木僵。

    顧白水也覺到重於千鈞的雷海砸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完全彈不得。

    無邊無際的白，淹沒了一切。

    兩個年輕人的在龐大的雷海裏苦苦支撐，像是滄海一粟，渺小卑微。

    然後，草原上刮過了一陣風。

    雷海突兀的消散了，雨也停了下來。

    所有的一切消散不見。

    空餘兩個年輕人躺在草坪上，耳鳴眼花，恍恍惚惚的看著天空。

    “嗡~嗡~”

    許久之後，一個人坐了起來。

    夢星河好像說了什麽，顧白水沒聽清。

    他隻是有些晃神，因為在雷海降世的那一刻，顧白水在虛鏡裏看到了雲層裏一閃而逝的那件東西。

    隻是冰山一角，表麵滄桑古老。

    顧白水認出來了，所以沉默了，懷疑自己看錯了。

    那是不是一件帝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