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路斷了？隻有聖人？”

    顧白水眼簾微，若有所思的了下。

    “這是不是說，黃粱世界的法則極限其實不夠高，沒辦法培養出來一個聖人王境界之上的生靈。”

    “是這樣。”張居正點了點頭。

    “但為什麽？”

    顧白水有些不解，因為他並不覺得區區聖人境界就是黃粱世界的極限。

    以不死仙的位格或者說是師傅的個，即便黃粱世界不能養育出一個真正的大帝，培育出幾個準帝境界的生命還是沒問題的。

    但黃粱世界聖人後的修行之路，就徹底的斷了，這是為什麽？

    顧白水想了一會兒，得到了兩種可能。

    一是《典》的原因，典的修行道路也斷在了聖人境界，這其中或許有一些聯係。

    二是把黃粱國度的修行境界控製在一個合適的範圍，所有的生靈也就更容易控，很難會出意外的差錯。

    “但不對啊……師兄。”

    顧白水又想到了什麽，對張居正問道：“就算聖人境界是黃粱國度的極限，原本那些古老的土地神仙和判鬼差，也應該是這個世界境界最高的一批修士。”

    “你說現在的地府天庭都是空殼子，那些維係世界運轉的神仙修士們呢？就突然間消散不見了？”

    “他們應該都死了吧。”

    張居正安靜了許久，對顧白水說了這樣一句話。

    張居正親眼所見，南天門塌的隻剩下了一半，

    地府十八層被一個巨大的孔貫穿在了一起。

    淩霄殿的屋簷上掛滿了骨頭顱，黃粱世界所有的“神仙”都被屠殺了個遍，骨累累，諸城京觀。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原本負責維係黃粱世界秩序的那些神仙，都被一個人殺幹淨了。”

    張居正說道：“這個人你應該也知道，雖然不一定見過。”

    顧白水愣了愣，略微沉默，然後表奇怪了起來。

    “你是說，墓裏的長生者？”

    “準確的說，是他的後幾世。”

    張居正瞇了瞇眼睛，對夢宗跡的顧白水說道。

    “師弟，師兄這些日子也經曆了一些事，也可以分給你聽聽。”

    顧白水默然垂首，慢慢的點了點頭。

    “十萬大山裏的那張羊皮地圖上有十三個腳印，從荒郊野嶺開始，一步一個腳印，遍布整個黃粱世界。”

    “我起初的想法，這十三個腳印是不死帝兵留下的痕跡，沿著腳印走下去，就能尋到不死帝兵的埋葬之地。”

    “但後來，我發現事沒有這麽簡單。”

    張居正眼簾微，看著麵前升起的初，如是說道。

    “在黃粱世界的十三個腳印坐落的地方，好像都有一個共通之，在它們附近……都死過同一個人。”

    “墓長生者的第一世死在荒郊野嶺，第二世死在山村祖堂，第三世死在草原墳墓，第四世和第五世死在道觀和佛院裏。”

    “這不是巧合，是一個既定的規律。”

    “十三個腳印，代表著長生者的十三世人生，腳印落下的地方，就是他此生的終點。”

    ……

    顧白水從長生者日記裏，了解到了他前四世的人生。

    而張居正在黃粱國裏了解到的曆史故事，恰好是從第五世開始的。

    ……

    大周曆430年。

    青城鎮旁邊的暮森林裏，來了一個白發蒼蒼的暮年老人。

    這個老人拄著拐杖，背對著青城小鎮，走進了竹林裏。

    有一些青城鎮的居民都看到了那個老人佝僂的背影，但沒有看到過老人的臉皮。

    隻有一位在暮森林裏打獵回來的中年獵，偶然間撞到了老人的正臉、

    然後他就被嚇的兩眼一翻，在床上昏迷了足足十天的時間。

    獵戶夢裏撞見鬼了。

    他看見的老人本就沒有長臉，沒有五沒有廓，像一張白板一樣空的一片。

    無臉老人走進了竹林小道觀裏，轉了一圈卻什麽都沒找到。

    然後他就又去了森林裏的大佛院，推開沉重的大門，踩著累累白骨，找到了一沒有頭骨的老道士骸。

    老人在老道士的上翻出了很多東西。

    有雜七雜八的瓶瓶罐罐，有一麵刻著“白玉京”的石牌，有一件破破爛爛的麻布，也有一個黑黃的骯髒葫蘆。

    老人拿走了這四樣東西，隨意邋遢掛在了自己的上。

    當他走出佛院之後，空白一片的麵容開始蠕，長出了模糊的五，最後演變了幾年前來到青城鎮的那個老道人。

    他代替了他，為了新的老道人。

    長生者的第五世，以一個邪修老道的份開始修行，自取道號為“玄道子”。

    從那日起，老道人離開了青城小鎮，走南闖北，闖出了很大很大的名聲。

    甚至被記載在了大周王朝修行曆史的第一篇，為了一個能讓嬰兒止啼，閉門鎖窗的恐怖形象。

    玄道子，是大周朝曆史上的第一個大邪修。

    他手下的冤魂骨不計其數，一場招魂儀式就能喚來十萬骷髏骨兵爬出地底，還有無數的僵鬼參雜其中。

    屠城滅國，無惡不作，招魂煉，占地為王。

    再後來，玄道子甚至建造了一個自己主宰的黑暗之國，和大周王朝之間隻隔著暮森林腳下的山脈。

    大周朝對玄道子的黑暗國忌憚萬分，在暮森林國境外圍駐紮了半國的軍隊，時刻警惕著從山的那邊洶湧而來。

    畢竟暮森林腳下的泥土裏，就是一個古戰場，埋葬著數不清的士兵骨。

    如果那些士兵的骸骨也從暮森林裏鑽出來，那將是一場天災末日的災難。

    但預想中的災難並沒有發生。

    十幾年的時間裏，兩個國家一直都在看不見彼此的僵持狀態。

    一直到某一天，一個穿著破麻布鞋的老道人走進了大周朝的玄京城。

    他看到了那座比皇城大殿還要高出一頭的白玉京，也看到了圍繞在白玉京周圍，十七座稀奇古怪的小城樓。

    同一時間，白玉京頂層。

    一位仙風道骨，玉麵長衫的觀主似有所覺，居高臨下的看了過來。

    他和它對視著。

    一人麻木如石，一紅瞳齒。

    在白玉京觀主的腳下，還有四口潔白如玉的三足圓鼎分立四角，裏麵裝滿了鮮紅的塊和很多的殘肢白骨。

    像是正在舉行什麽儀式一樣。

    大周曆475年，玄道屠京。

    長生者和大僵的故事，依然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