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去了一片草原，這倒是讓張居正有些意外的事。

    他意外的不是山脈裏有草原，龐大晦的神識早已經覆蓋了整座山脈，張居正之前就發現了了那個地方。

    讓他真正意外的是，小師弟似乎真的犯病了。

    他鑽進了樹下的墓裏麵躲雨，還對著一骷髏念念有詞。

    張居正眉頭微抬，倒也沒繼續再細想，隻是把小師弟的病埋在了心底的角落，日後有時間再翻找出來。

    樹影搖晃，暮濃鬱。

    張居正來到了老村子的最深，那間空無一人的老宅院門前。

    氣很重，但沒有察覺到什麽怨氣。

    氣很淡，卻帶著一很老很老的臭味。

    “吱嘎~”

    張居正推開了老宅院的大門，然後腳步輕慢的走了進去。

    他很平靜，腳步也沒有毫的停滯，就這樣自顧自的走向了老宅院的最深。

    鬼？

    ？

    還是什麽其他稀奇古怪的東西？

    張居正倒還真希能在這個村子裏遇到點什麽意外之喜。

    但很可惜，神識掃過之皆為死。

    整個氣森森的老村莊，在張居正的眼中，和明的沒什麽區別。

    沒有，也沒有鬼。

    這裏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老山村。

    隻有老宅院的正廳祀堂，可能有自己會興趣的東西。

    苔痕階綠，細雨飄揚。

    張居正踩在青白的石階上，走屋簷下，走進了老宅院的祀堂裏。

    四周都很破爛，地麵上也全是灰塵。

    祀堂的最中央，還散落著一口四分五裂的棺材，反扣在原地。

    但很奇怪的是，那口棺材裏麵並沒有，空空如也。

    要麽是這口棺材本來就是個空殼子，要麽就是裏麵的爬了出來，然後溜走了。

    張居正更傾向於後一種可能。

    因為在他環顧了四周之後，發現這祀堂在很久以前好像鬧過患。

    門廳四分五裂，骸頭骨散落在角落，骨頭上還殘留著野牙齒的咬痕。

    有一曾經闖過這座老山村，大快朵頤，看樣子吃的很盡興。

    村口老樹下的那些骸骨，應該就是那僵吃完的剩飯。

    ……它把剩飯埋起來了？

    張居正眼神微，又覺得不太對勁。

    因為他記得很清楚，村口被挖出來的那些骨上並沒有明顯的咬痕，像是被什麽人安葬好的，不是僵之類的兇能做出來的事。

    張居正略微沉，然後揮了揮右手。

    無風自起，清冽的夜風穿過祀堂，把所有的飛灰和雜都帶了出去。

    張居正又轉過了，朝著祀堂的角落抬了抬手。

    一塊黑紅的靈牌從影裏飛了出來，安安穩穩的落在了張居正的手心。

    這是一塊完整的靈牌。

    上麵的字跡有些模糊不清，但仔細辨認也能看出來靈牌上刻了些什麽。

    「先考許公諱城燭君之靈位」

    「大周君師右相朝臣之職」

    「宗枝奕葉長，世代源流遠」

    大致的意思是：

    這個靈牌的主人名許燭。

    生前是大周國的“君師”，即皇帝的師長。

    在朝期間拜右相，是權傾朝野、正史留名的大人。

    而且以此來看，這個建在偏僻荒山的老村莊，就是許家的祭祖之地。

    這老宅院就是許家的祖堂。

    張居正眼簾微，視線遊離在手心裏的靈牌，片刻之後停留在了那個烏黑的“周”字上。

    “大周？”

    張居正眉頭一頓，陷了久遠的沉思之中。

    他在思考一個問題，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曆史上……有出現以周為國號的國家嗎？”

    張居正微微皺眉，翻遍了自己所有的記憶，還是沒有想起來任何一一毫有關“大周國”的痕跡。

    他不覺得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偏差和，也不覺得有“周朝”存在時間不長且國土不大，所以鮮有人知的可能。

    既然這座老山村還留在這裏，那就說明所謂的“周朝”時代距今並不遙遠。

    可問題是，唐國的正史的國冊上本沒有記載過“周朝”的信息。

    張居正很清楚這一點，也能捋清楚腳下的這片土地上，大致經曆了怎樣的變遷和朝代更替。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就是別的東西出了問題。

    大周不存在。

    這很可能是一個被編造出來的，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虛幻國度。

    終於，疑點出現了。

    撕開這個疑點，便有可能發現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

    張居正站在原地思索了許久，然後慢慢的抬起了頭，他看著這間空的古老宅院，緩緩的退後了幾步。

    這座老宅院很幹淨，留給張居正真正有用的東西並不多。

    他不知道“周朝”來自哪裏，也不知道這座老山村裏發生過什麽。

    如果是顧白水的話，大概率就聳聳肩放棄了，一邊轉離開尋找更多的線索，一邊在腦子裏腦補來推演。

    但張居正不會這樣，師兄有師兄的解決方式。

    很暴，但很好用。

    黑的袖袍鼓起，這個夜晚便陷了沉寂。

    張居正閉上了眼睛，聽著耳邊清涼的河水聲，腳下邁步踏了一條河水之中。

    他要自己回去看看。

    以「逆流」，回溯時間，讓自己的意識回到那個“周朝”去看看。

    遠的草原上，

    還在墓裏和骷髏喋喋不休的顧白水，本不知道自己大師兄在做什麽堪稱喪心病狂的事。

    他隻是一個小小的聖人，察覺不到這座深山老林裏逐漸扭曲的時間。

    如果顧白水知道了，他大概率會呆愣許久，然後更加發自心的敬自己的大師兄。

    “大帝重生，真的是要逆天啊~”

    ……

    河水聲漸漸平複。

    張居正臉明顯的蒼白了一，然後眼簾微，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眼前依舊是深山老林，也依舊是許家祖堂。

    門戶破碎，散落四。

    鮮淋漓……殘肢遍地。

    不是夜晚，而是淩晨，很多年前的淩晨。

    清冽的晨從天空上灑下，穿過了許家大院的屋簷，落在了張居正的臉上。

    他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夜晚，隻不過晚了一些時間。

    看宅院裏的況，

    那隻僵已經屠戮過了這個村子，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呢？

    張居正很好奇。

    於是他轉過了子，看向了老宅院的大門口。

    一隻獠牙外翻，渾鮮的大僵，邁過了腳下的門檻。

    它拖著一四分五裂的村民，走向了村口的老樹下。

    挖坑，搬，埋土。

    這座寂靜的老村子裏，隻有這隻大僵悶不吭聲，勤勤懇懇的勞著。

    張居正眉頭微。

    他倒是沒想到，這隻僵還是一隻很講道義的僵。

    即便是咬死了人，也會給人家穩妥的安葬起來，理後事。

    這年頭，這麽講道義的僵已經不多了啊~

    張居正無聲的觀看著。

    他倒是不擔心那隻大僵能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畢竟張居正的本和僵於完全不同的時空，張居正隻是踩著時間長河，來遠遠的看一眼 而已。

    一般的準帝也沒這個本事，更何況是一隻還沒有開化的大僵？

    就這樣，寂寥的村子裏隻剩下了兩個活。

    大僵在埋，一個模糊的影子在看著。

    又過了半個時辰後，村口來了另一個人，或者說是另一。

    那是一個穿黑的青年，脖子上還殘留著猙獰的咬痕，表木訥漠然。

    這青年一來，就開始彎腰幫大僵搬運村民的。

    一挖坑，一埋土，配合的很默契。

    在過了一會兒，張居正發現自己後的祖堂裏，也有一晃晃的爬了起來。

    是一個穿布的年，布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加了搬運的行。

    兩死而複生的齊心協力，在大僵的帶領下，完了許家村村民的埋葬工作。

    然後那兩就離開了這裏，走出了這座荒山。

    它倆臨走前似乎說了些什麽，張居正沒有聽清。

    河水晃，時間波，張居正眼前的景一片模糊。

    他要回去了，回到自己的那個夜晚。

    老宅院裏的黑青年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氣息逐漸淡泊悠遠，慢慢的失去了在這個時空的意識。

    這時候，一隻大僵走了進來。

    它……路過了他，側了側子，避開了……張居正的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