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六人離開了不死仙墓的淵海。

    也沒多看淵樹一眼。

    無論是老判和吳天，還是其他的四個鬼差，都沒表現出猶豫和遲疑的表。

    他們離開的很幹脆，幹脆的讓顧白水都挑起眉頭，有些出乎意料。

    兩座超大帝的墳墓，不死仙墓裏的帝之軀，能讓無數修士為之瘋狂的帝機緣。

    在這些地府鬼神的眼裏，似乎沒有一一毫的力。

    這是讓顧白水有些不太理解的事。

    心境澄明？

    不以外所,不以得失為念？

    那也不至於這麽灑吧？

    顧白水察覺到地府六人已經離開了樹世界，不由得古怪的搖了搖頭。

    或許地府有自己的規矩和特殊之，不足外人道也。

    黑水翻湧，波浪起伏。

    兩座不死仙墓門前，就隻剩下了顧白水一人。

    手掌虛按口，一麵古樸的青銅鏡靜悄悄的閃爍了一下。

    顧白水閉上了眼睛，無形的波從他的眉心識海裏四散而開，帶著虛無縹緲的神識席卷了整個樹世界。

    萬寂寥，氣彌漫，

    樹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外來生靈滯留。

    這場不死樹的聖人混戰，自此落下了帷幕。

    虛鏡裏也隻有兩個人的影。

    一人在帝墓岸邊，沉默不言，閉眼沉思。

    一人在黑水之下，拖著一老悶頭前行。

    從某種角度來說。

    這棵活了無數年的不死樹，還有整個樹世界，其實是他們倆共同的所有之。

    不死樹是妖族傳承的不死藥，也是不死仙留給妖族後裔的一份產。

    陳小漁，是不死仙僅存的脈。

    樹世界是長生大帝一手開辟的源道場，是留給自己徒弟的傳承之地。

    顧白水在下山之前，也覺得自己是師傅最親近的徒弟。

    長生不死，兩帝後代。一人一半，顧白水覺得這樣也很公平。

    但唯一的問題是，這裏的不死仙墓有兩座。

    都對半兒分的話，其中一座是那條小魚的，另一座才是自己的。

    顧白水抬了抬眼，凝視著眼前閉的帝墓大門。

    他眼神閃爍莫名，沉思了片刻之後，來到了帝墓的麵前。

    “小師妹……也該從師兄的墓裏出來了。”

    “這是師兄搶來的地方，借你用用就算了。”

    顧白水右手在了冰涼的墓門上，微微用力。

    隨著“嘎吱~”一聲輕響。

    這座沉重如夜的帝墓之門，就這樣被緩緩的推開了。

    “啪嗒~啪嗒~”

    顧白水進了夜幕裏，走了不死仙墓中。

    無盡的黑夜，一條璀璨奪目的星空長路，出現在了他的腳下。

    顧白水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舉目皆黑。

    眼前隻有一條由星辰鑲嵌而的漫漫長路，從腳下延，一直通向遠方。

    而在長路的兩旁，是深淵，是黑暗，也是虛無。

    顧白水走到星空長路的邊緣，垂頭去，除了黑之外看不到任何其他的彩。

    但他約能到一清冽的涼意，從深淵之底升騰而來。

    顧白水眉頭微挑，想起來了不死仙墓外的虛幻黑海。

    之前小師妹開門的時候，就有一虛黑的汪洋從帝墓裏傾瀉而出，填滿了外麵的深淵。

    這樣想來。

    星空長路的下麵，很大可能是一片真正的黑淵海。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或許下麵的這片黑海，就是傳說中的北冥之海。

    北冥海，應該是師傅建造不死仙墓的時候，留給不死仙鯤軀陪葬的。

    “不過傳言裏，北冥之海無邊無際，海水清冽沉重，除了鯤魚之外不會有其他生靈存活。”

    顧白水了下。

    “這麽說來，在這地方……也釣不上來什麽魚吧。”

    思緒發散，顧白水沿著星空長路繼續向前。

    不死仙墓的門其實不是顧白水打開的。

    在顧白水收拾好姬萬疆的頭之後，這座閉的黑大門就傳出了“嘎吱~”的響聲。

    好像是鎖掉了，好像門也鬆了。

    顧白水試探著推了一下門，發現還真的撼了一。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死仙墓的大門越來越鬆，也逐漸有了門戶自開的跡象。

    顧白水有些意外。

    再然後，地府六人就來到了他的後。

    顧白水為了私吞……額……保護小師妹聖，所以隻能守在帝墓門前。

    用護住門，並悄悄的扯住大門。

    幸運的是，吳天沒有用力推門，隻是湊上前瞄了幾眼。

    那憨厚的牛頭倒是一筋，試探著推了兩下。

    顧白水不聲，逆著往外使勁兒，才沒讓那頭牛推。

    雖然地府六人未必會貪圖不死仙的產，甚至未必會深帝墓。

    但顧白水不能冒這個險。

    因為這座墓裏，很可能埋葬著一個。

    一個守墓人一脈的。

    一個大師兄和二師兄未必知道的。

    一個超世人想象，顛覆曆史的。

    顧白水不能放任何外人進來，地府六人更是如此。

    這個和腐朽有關，和長生有關，也和不死仙有關。

    顧白水這一路走來，經曆了很多很多的事，也了解了很多世人認知之外的。

    這些線索如同縷縷的蛛網一樣，環繞著顧白水，麻麻，錯綜複雜。

    但顧白水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

    他擅長在沉默中適應，也擅長在霧氣裏剝繭。

    深迷霧之中，

    顧白水牽扯著所有的蛛，拚拚湊湊補補，最終繪了一幅隻有自己能看到的……恐怖圖幅。

    他約猜到了一個，甚至可以模糊的推演出完整的故事鏈。

    但顧白水沒有這麽做。

    他需要一個證據，一個能推翻自己，或者證明自己猜想的證據。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這個證據就在不死仙墓之中。

    找到那不死仙，一切就都會迎刃而解……

    當然，也可能是……滅頂之災。

    這盤棋，真的走到最後一步了。

    顧白水腳步輕慢，沿著星空長路徑自向前。

    袖飄揚而起，清秀的麵容上掠過了一複雜和悵然。

    他自言自語著，也碎碎念著自己才能聽到的低語。

    “如果小師妹還在這裏的話，那會是一個無聊的結局。”

    “如果小師妹走了，不死仙還在這兒的話，會是一個驚悚的結局。”

    “如果和它都走了，就是一個意料之中，而且很合理的結局。”

    “如果……”

    一條路走到黑。

    顧白水很會在短時間裏，自言自語的說過這麽多的話。

    即便是城的夜晚，他也沒有像這次這樣，心境翻覆波過。

    此時的顧白水，甚至沒有刻意的保持心神安寧，反而是用不停低語來驅散心裏的悸和渾濁。

    他可能已經猜到了，這條路的盡頭會有什麽東西在等著自己。

    但是……

    腳步聲停。

    顧白水走到了長路盡頭。

    這是一個很大很大的瀑布，黑水流淌墜落，激流翻湧，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顧白水抬起了頭，看著瀑布後麵的黑暗。

    那裏約有一個廓，有一片看不清全貌的痕跡。

    或許之前沉眠著一超大帝的骸，但現在已經不見了。

    不死仙不見了。

    小師妹也沒在這裏。

    隻有一方輕的白手帕，在黑水中搖搖晃晃，起起伏伏。

    上麵寫著秀氣的一行字。

    “師兄，你贏了。”

    顧白水站在斷路盡頭，安靜了許久。

    “還有一座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