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通道昏暗曲折，看不到一個人影。

    潤的植牆壁，如同某種野的腸道一樣，往外滲出粘稠的。

    黑暗裏的唯一一個青書生，像是被困鎖在另一個牢獄裏的囚徒，在植牆壁上找尋著出口。

    顧白水手裏擺弄著一柄青銅匕首，慢慢吞吞的向前遊著。

    他被鎖在了另一個世界，但看上去卻並不焦急，甚至還空打了個哈欠。

    因為能打開這個牢房的鑰匙就在顧白水的手裏，他隻需要再找到小師妹藏起來的門鎖，就能走出這裏。

    “世界上的任何牢房都有出口。”

    這是顧白水在山裏當獄卒的時候，總結下來的經驗。

    小師妹用因果匕首割裂出了一個空間，這把匕首就為了牢房世界開關的鑰匙。

    但又把匕首留在了牢房，被囚徒顧白水撿到了手裏，這就有些奇怪了。

    顧白水覺得，小師妹這麽做的原因也不會是出於好意。

    首先。

    師妹犧牲了姬家老大爺，甚至是姬家不死藥作為餌，把顧白水引牢房。

    這樣做大概率是因為沒有更好的辦法。

    必要的犧牲，才能讓顧白水局。

    其次。

    小師妹把鑰匙扔在牢房裏，那很可能是在“鎖”上了手腳。

    把鎖藏起來了，藏在了一個極其的地方。

    有自信能浪費顧白水很長的時間。

    但姬絮沒有預料到的是，師兄有一麵鏡子……很擅長找路。

    顧白水之前在樹葉空間裏催招雨鈴，引來了很大的一場暴雨。

    雨水不知從何而來，傾盆而下，持續了很長時間。

    顧白水那時候就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個牢房，水。

    水汽順著門鎖的孔匯牢房，在樹葉空間最高形了雨雲。

    顧白水站在大雨中，用虛鏡追尋水汽的源頭，就這麽簡單的找到了牢房出口。

    腳步停頓，顧白水站在了一片的樹牆壁麵前。

    從表麵上看，這麵牆壁沒有一一毫不對勁的地方。

    但顧白水覺著空氣中流的水汽，還是鎖定了這個被遮掩起來的出口。

    他略微沉，從袖口裏取出了一片鮮紅的葉子。

    脆弱的葉片和青銅匕首的鋒刃在一起，被割了兩半。

    “噗呲~”

    奇怪的是，這片葉子發出的聲音，更像是某種被捅了一刀一樣，還噴灑出了一片的。

    鮮塗滿青銅匕首，讓匕首的表麵泛起了微微的紅芒。

    那葉子是姬家不死藥，龍不死果的葉片。

    用姬家不死藥，來催姬家準帝兵，這把鑰匙活了過來。

    顧白水沒有什麽意外的表，把泛紅的匕首刺進了牆壁裏，然後用力一劃。

    “哢嚓~”

    空間壁壘破碎，這座牢獄被解開了。

    在收好青銅匕首之後，顧白水發現麵前的樹牆壁上，依舊有一個黝黑的孔。

    它似乎通往另一個樹葉空間，不知道那個空間裏有什麽東西等著自己。

    “也差不多了，小師妹。”

    顧白水看著眼前的通道沉默了許久，然後無聲地歎了口氣。

    “師兄這次真的沒時間陪你了。”

    人影飄然，落，自此消失不見。

    ……

    姬絮站在一扇漆黑的大門的麵前。

    抬著頭，仰視龐大如同夜幕塌落一樣的不死仙墓，眼中閃爍著晦難懂的異。

    這座不死仙墓埋葬在黑暗裏，沒有的廓，也本看不出到底有多麽的龐大。

    白站在帝墓門前，猶如夜幕下的一隻皎潔螢蟲一樣，渺小而寂靜。

    但須臾恍惚之間。

    濃厚的夜幕上，蔓延著縷縷的黑紅鮮。

    氣浸其，搖晃著夜幕的大門。

    “呼~”

    微風漸起，姬絮側了側頭。

    夜幕就這樣慢慢的劃開了一道隙，沉寂了萬古的不死仙墓，自己開啟了沉重的大門。

    幾乎是同一時刻。

    一個消瘦的年輕人穿過通道，來到了埋葬不死仙墓的黑暗空間。

    顧白水從通道裏而出，還沒來得及觀察一下四周的況，便覺到一滄桑古老的帝息撲麵而來。

    波瀾壯闊，風浪四起。

    顧白水在這一刻好像變了一個從未修行過的普通人。

    他站在孤零零的礁石上，站在雲與海的相之。

    迎麵掀起的滔天巨浪，遮天蔽日席卷而來，占據所有的視野，仿佛下一刻就會把他拍得碎骨。

    在這龐大帝息的重下，顧白水的臉也蒼白了些許。

    一座不死仙墓開啟了。

    開啟的時間也很微妙，比姬絮自己所說的還要更早一分。

    顧白水視線所落之，是一個藤蔓纏繞的囚籠。

    囚籠已經被打開，裏麵是那個麵蒼白，昏迷不醒的妖族小公主。

    陳小漁的氣很虛弱，飄浮不定，但至……還活著。

    姬絮說謊了。

    欺騙了顧白水，提早打開了不死仙墓。

    陳小漁也是開啟不死仙墓的鑰匙，但不必付出生命的代價。

    虛幻的黑海浪洶湧而來，從夜幕裏流下，填滿了整座黑的深淵，並發出一陣陣海水晃的清冽聲響。

    姬絮也察覺到後來了一個人。

    輕輕的轉過，看著悉的影，歪著頭彎了彎好看的眉眼。

    白和青書生之間隔著虛幻的黑之海。

    他們隔海相，無言無聲。

    良久，姬絮眨了眨眼睛，無辜的笑了笑。

    張了張，好像說了些什麽。

    但聲音很小很弱，沒有過深淵，就被海浪碾碎在了半空中。

    袖搖晃，白悄悄的退後了一步。

    退了濃厚的夜幕裏，影消失在了不死仙墓的門。

    對岸的顧白水眼簾微，並沒有來得及阻止小師妹。

    姬絮時間算計的很好，即便顧白水屠戮了所有老聖人，也一定會差這麽一步。

    再然後，隨著海浪翻湧。

    不死仙墓的夜幕之門，就這樣緩緩的關閉了。

    顧白水沉默無言，他雖然沒有聽到，但也能猜到小師妹在關門的前一刻會說什麽。

    會簡單的說一句沒什麽營養的話。

    而且大概率是：

    “師兄，我們好久不見啊……”

    腳下是虛幻的黑淵海，對麵是已經關閉了的不死仙墓。

    按理來說，顧白水已經沒有什麽能做的了。

    而且他也不必著急。

    因為即便小師妹在不死仙墓裏聖，即便的聖人之路是麟角的特殊聖人。

    顧白水也依舊不覺得，剛剛聖的小師妹在自己這裏有什麽勝算。

    對岸的石壁邊緣倚靠著昏迷不醒的陳小漁。

    顧白水眼神微，然後邁開步伐，踩著虛幻的海浪走向了對岸。

    他是一個講信用的人。

    既然答應了會護著陳小漁在聖妖城裏平安，那就自然會信守承諾。

    但顧白水沒有走到對岸，他被一攔住了。

    老妖祖站在虛空中，豎瞳依舊是渾濁一片，它攔住了顧白水的去路。

    顧白水愣了一下，沒怎麽猶豫，就正辯解道。

    “前輩你誤會了，我沒想過讓陳小漁再放點，打開不死仙墓的門……”

    ？

    聽聞此言，老妖祖也罕見的愣了一下。

    它是真的沒想到，還有這種發生的可能。

    顧白水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辯解，不恰好證實了他腦子裏閃過這種危險的想法嗎？

    不是心虛，他的反應會這麽快？

    老有些悵然。

    長生的這些弟子們，可是真的都沒什麽底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