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支蠟燭，就這麽熄滅了六支。

    渺渺燭煙，在昏暗的室中悄然搖曳，漸漸消散在了許多道複雜凝固的視線中。

    老聖人們沉默無聲，陷了死一樣的寂靜裏。

    就連一直表沉穩的太初聖地星老，都罕見的抖了抖，古板嚴肅的麵容上流出了茫然和呆滯的表。

    怎麽會這樣？

    一支蠟燭熄滅，就意味著拾聖會裏死了一位老聖人。

    也就證實了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東西頂替了一張臉，混到了邊的人堆裏。

    可最開始拿出生死燭的目的，不是證明一下有沒有外來東西混進來了嗎？

    熄滅了一支是正常的況，

    熄滅了兩支意味著人群裏有“鬼”。

    但……熄滅了六支？

    這不是說，十個拾聖會老聖人裏，有半數以上的人都是“鬼”假扮的？

    太初聖地的星老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有些扭曲虛幻了。

    他看著邊那一張張悉而蒼老的麵容，掃視著那些老朋友們布滿皺紋的臉頰，蒼老的麵容壑縱橫。

    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太初星老真的分不清，這些帶著人皮麵的老朋友們，到底誰是人到底誰是“鬼”。

    他現在甚至有些後悔自己點燃了生死燭。

    燭火沒有亮起來的時候，這隻是一間昏暗幽靜的大廳。

    十個許久相的老聖人，在這個閉的空間裏尋找那唯一一隻披著人皮的鬼。

    那時候他們隻是懷疑彼此，想要揪出來混在拾聖會裏的異類。

    但現在，在六支蠟燭熄滅之後，況就徹底的逆轉了。

    十個人裏找一隻鬼，人多勢眾，還是有底氣。

    但當鬼的數量悄然增長，在人群裏已經超過半數的時候，就很難說是人找鬼……還是鬼找人了。

    “星老，”

    飄渺天婆停頓了一下，聲音莫名幹沙啞。

    “生死燭會不會出了什麽問題？”

    飄渺天婆不願意相信眼前的況。

    也難以想象自己被五隻不知麵目的惡鬼圍繞，會是什麽覺。

    原本祥和的拾聖會突然變了聖人與鬼纏的恐怖之地。

    心裏湧起的危機，催促著飄渺天婆推翻否定眼前的的一切。

    但很可惜，

    太初星老沉默了許久，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

    “生死燭不會出問題的。”

    “這件聖是拾聖會立以來一直代代相傳的傳承至寶，從來沒有出現過差錯。”

    太初星老微微仰首，目複雜的環顧了四周所有沉默的老聖人們，聲音，神悵然凝重。

    “是拾聖會出了問題啊……”

    “我們這……來了五隻惡鬼。”

    太初星老此言一出，整個昏暗的大廳都靜了一下。

    燭搖曳不停，在冰涼的石壁上映著每一位老聖人詭異扭曲的影子。

    可能是角度的問題。

    從太初星老的眼裏看去，這些“老朋友”的麵目都被燭火映的難辨，一麵森一麵明亮。

    每個人好像都有兩張臉，一麵藏在影裏，一麵顯在別人的麵前。

    他們的影子扭曲龐大，像是裏藏著一隻恐怖的披皮怪，用猩紅的瞳孔死死的盯著你。

    但你毫無察覺，本分辨不出來他是人是鬼。

    而造眼前這副局麵的罪魁禍首，正是那個站在影角落裏的年輕人。

    顧白水也皺了皺眉頭，漸漸的瞇起了眼睛，瞳孔深明暗織不知道又在思索些什麽。

    眼前的況的確是超出了他原本的計劃。

    甚至可以說已經有些失控了。

    閉空間裏一共有十一位老聖人。

    他們剛剛才一個個的站起，講述了“長生之謎”，爭論了“不死仙墓”。

    他們像是正常人一樣，發泄著自己的緒，為自己勢力的利益糾纏不休。

    但十一支蠟燭點燃不久後，就熄滅了……足足六支！？

    這不是瘋了嗎？

    有一半的老聖人是鬼扮的。

    它們戴著麵，完的扮演了自己的角。

    剛剛的爭吵和揣測，在現在看來都像是一場鬧劇一樣的笑話。

    鬼在騙聖人。

    鬼也在騙鬼。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本無從分辨。

    在這個拾聖會裏，到底有多個家夥在表演！？

    顧白水沉默無聲的退後了一步，從自己的角落，把整個大廳裏的所有況都盡收眼底。

    他有一種覺。

    這些老家夥的麵後麵，可能已經有人來了。

    那況可就真有些複雜了。

    ……

    大廳之中默無聲。

    六支蠟燭熄滅，五支蠟燭還在燃燒。

    顧白水略微沉，視線掠過其他的老聖人們，在心中開始默默推演。

    拾聖會的生死燭傳承了很多年，一定不會把為穿越者的老聖人們判別為“鬼”。

    不然大廳裏也就沒什麽真的東西了，十一支蠟燭都會熄滅。

    太初星老也沒必要把這生死燭拿出來點燃。

    所以說這十一個老聖人裏一定是有六個“鬼”。

    顧白水現在能確定的鬼有三個。

    他自己算一個，妖祖侍衛算一個，還有姬家老大爺也算一個。

    除此之外，顧白水在拾聖會第一階段和第二階段中間的室裏，用虛鏡也窺鎖定了一個老人。

    那老人是一。

    一妖氣和死氣雜糅，大多數時候都沒怎麽說過話的。

    它的真實麵目，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失蹤了的老妖祖。

    它以複蘇，混進了老聖人堆裏，伺機報複。

    顧白水眼簾微，不聲的瞥了眼某個表木然毫無破綻的老人，心中多了幾警惕。

    老妖祖骸，一定算是藏在所有人中的大鬼。

    它是最危險的那一個，也是顧白水最忌憚的一隻。

    這麽算過來，顧白水也隻找到了六隻鬼裏的四隻。

    那麽另外兩隻藏極深的老鬼……又會是什麽東西？

    它們來到這裏的目的又是什麽？

    顧白水皺了皺眉頭，心中若有所思，臉上倒是沒什麽變化，一副平靜自守的樣子。

    但片刻後，拾聖會裏還是有人坐不住了。

    道清宗的鶴大長老臉沉難看。

    他視線冰冷的掃過每一位拾聖會員，許久之後微頓，轉頭對著坐在另一拇指的太初星老說道。

    “事已至此，今天不查出來個水落石出，我們也別想安然無恙的離開這裏了。”

    “星老，我相信你絕對不是混進拾聖會的一隻鬼。在這種時候，道清宗和太初聖地理應共同進退，擔起領頭清理鬼祟的責任。”

    “我建議由你我兩人分別審問在座諸位，揪出混進來的蛀蟲……”

    鶴大長老的話沒說完，便看到太初星老抬了抬眼，然後緩緩的搖了搖頭。

    鶴有些困：“這是為何？”

    太初星老並沒有回應。

    反而是顧白水挑了挑眉頭，聲音平靜的回答了鶴的問題。

    “因為，沒人信你啊。”

    鶴一愣，橫起眉頭剛想說什麽，卻被顧白水一臉平和的打斷了。

    “鶴長老，我們這些人中可是有五隻鬼，五隻聖境的大鬼。”

    “拾聖會已經爛了一半，你覺得自己有什麽特殊之，能證明自己不是鬼嗎？”

    鶴麵微沉，卻無言以對。

    顧白水聲音平靜，幽幽的鑽了每個人的心裏。

    “每個人都可能是鬼，誰也不比誰幹淨。”

    “你想抓鬼，可萬一你就是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