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家老大爺沉默無言。

    因為顧白水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沒辦法反駁。

    姬家表麵上有一個計劃，但結果是失敗了。

    你都啥事兒沒，又有什麽立場來審判別人呢？

    而且出於更深層的考慮，姬家老大爺還是不得不咽下了這口氣，悶不吭聲的依靠著椅子，把回合到了顧白水的手裏。

    “咳咳~”

    顧白水輕咳了幾聲，視線緩緩掠過每一位老聖人的臉上。

    拾聖會的右手有五手指。

    道清宗和玄清宗同氣連枝，風家和姬家同為氏族。

    所以在鶴大長老和姬家老大爺講述完之後，就到代表玉清宗的顧白水來收尾了。

    不過他沒有急著開口，而是不不慢的瞅著拾聖會的每一位員。

    這種略帶著審視的古怪眼神，就像是街頭混混在挑選一個老實人收保護費一樣。

    顧白水完全沒有一一毫的張和躊躇。

    他臉坦然，如同回到了自己家裏那樣的隨意自如，盯的其他老聖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太自在了。

    他們約有一種預。

    好像下一刻“韓飛城”就會選出一個倒黴蛋，勾勾手指，說出一大堆紮心紮肺的刺耳之言。

    這小子是來代表玉清宗參加會議的？

    還是來挑事兒罵街的啊？

    顧白水沒在意其餘老聖人們古怪的眼神。

    他的視線劃過每一個會議員的臉頰，好像是在找什麽東西，又像是在思索什麽問題。

    多寶道人，一個總是笑瞇瞇的富家翁，他講了“長生弟子，不得善終”的推測。

    九黎國老，是穿麻的王國貴族，說的是“地府六人眾，神秀大帝”的關係。

    飄渺天婆，和太初聖地的星老合作，共同解開了“長生之謎”的一種可能。

    再然後就是道清宗鶴大長老和姬家老大爺，對於圍殺老妖祖的“妖域謀劃”和“不死仙墓”之爭。

    當會議進行到顧白水這裏，能聊的話題已經所剩無幾了。

    於是他略微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往這潭古井無波的會議裏……扔出一句超級重磅的炸之言。

    “你們裏……有人死了。”

    霧氣凝固，呼吸噤止。

    昏暗的大廳，陷了一片死寂的沉默之中。

    每一個老聖人的表都在顧白水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變得彩紛呈，神扭曲。

    有人茫然困，有人震驚呆愣；

    有人表凝固，有人悵然沉。

    許久之後，不知道是誰咽下了一口唾沫，打破了死寂的寧靜。

    太初聖地的星老了，看著那個語出驚人的年輕人，問道。

    “你在說什麽……胡話？”

    “我沒說胡話，你們這些人裏的確有人死了。”

    顧白水眼簾微，表變得極其古怪和莫名。

    “準確的說，是有一個東西，在會議開始之前就混在了我們這些人裏。”

    “它聽完了我們所有的講述，但把自己藏的很好，我到現在為止都沒找出來它到底是頂替 了哪一張臉。”

    飄渺天婆的臉變得無比難看，也顧不得拾聖會的規矩，直接對著顧白水問道。

    “你有什麽證據，能證明你說的話？”

    顧白水慢慢的搖了搖頭，語氣平靜的解釋道。

    “我不需要任何證據，我隻需要提出我的想法和猜測就足夠了。”

    “難道我拿不出證據，諸位道友就能心安理得的坐在這裏繼續進行拾聖會，對旁的那張臉……背後藏著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一點兒都不在意，不好奇嗎？”

    顧白水的說法很不講道理，但也的確擊中了老聖人們心最深層的恐懼和危機。

    越是未知的東西，就越會給人帶來揮之不散的恐懼。

    你本以為邊坐著的是自己認識了很多年，知知底的老朋友。

    但突然有一天，

    你發現那位老朋友從左撇子變了右撇子，所有的生活習都改變了。

    你就 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有什麽東西頂替了邊人的臉，變了另一種東西，潛伏在你的邊。

    顧白水隻要把這顆懷疑的種子放在這些老聖人的心裏，不需要任何的證據，這場會議就不可能再正常的進行下去。

    生謹慎多疑的老聖人們，會自己審視找出藏在暗的那個東西。

    他們絕不會允許一隻未知的東西潛拾聖會，然後坐在自己的邊聽完了所有的，再悄無聲息的走出去。

    每一位老聖人的臉都變了又變。

    他們瞇著眼睛彼此相視，相互提防警惕，整個拾聖會的氣氛慢慢變得詭異張了起來。

    不信任和懷疑的氣息蔓延而開，人心一，便再也難以平複了。

    大廳昏暗無聲，呼吸聲幾乎不可聞。

    顧白水沉默了一會兒，扭了扭頭，對所有的老聖人們繼續說著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它應該是一，一我們一直在尋找卻離奇失蹤了的。”

    “你們說，會不會是……老妖祖回來了？然後混在了我們這些人裏？”

    這種駭人之言，把拾聖會凝重詭異的氣氛一下子推向了頂峰。

    一準帝骸改頭換麵，混在了老聖人們的席位上，默默無聲的看著每一位仇人。

    它心中的仇怨和恨意，恨不得噬其吞其。

    但這依舊默不作聲，隻是睜著猩紅的眼球，把每一個老聖人的表都印在心裏。

    顧白水讓人骨悚然的言論，不僅使得飄渺天婆臉一白，就連一直沉穩的太初聖地星老都不自覺的抖了抖臉皮，脊柱有些發涼。

    聖人嚇聖人，這可真是頭一次。

    詭異扭曲的氣氛逐漸蔓延開來，拾聖會彼此之間的信任變得搖搖墜，似乎下一刻就會分崩離析。

    老聖人們不願意相信顧白水的言語。

    但當懷疑已經型的那一刻，相不相信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最終，還是飄渺天婆站起了，目看著太初聖地星老，聲音幹沙啞的說道。

    “還是……檢查一下吧，不然這拾聖會也沒辦法開下去了。”

    太初星老沉默了片刻，緩緩的點了點頭。

    在所有老聖人的注視下，這位穿著白袍的老者從自己的袖口裏取出了一方青灰的石盒，擺放在了五指桌上。

    大廳裏的氣氛愈加繃。

    太初星老出枯瘦的右手，一點點的翻開了石盒，顯出了躺在裏麵的東西。

    是蠟燭。

    一共有十一支紅的古樸蠟燭，安安靜靜的躺在石盒裏，像是某家婚禮喜宴剩餘下來的一樣。

    “生死燭，辨真假。”

    太初聖地的星老瞇了瞇眼睛，視線掃過了室所有老聖人的麵容。

    “這是我太初聖地的遠古聖生死燭，蘊含生死規則，有著斷真假分生死的功效。”

    “不管混在拾聖會裏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怪，隻要它頂替了某一位道友的軀殼，導致道友神魂俱滅，就會引起真假生死的規則扭曲，這十一支蠟燭也就會熄滅一支。”

    “韓飛城所言是真是假，我們一看便知。”

    大廳裏的所有老聖人，彼此相視了幾眼，對太初聖地星老的做法都沒什麽意見。

    這是最好的選擇，也是能最快驅散懷疑和恐懼的方式。

    “呼~”

    太初星老在眾人的注視下，把十一支紅的蠟燭擺在了桌子上，然後緩緩點燃。

    昏暗的大廳裏，灰黑的霧氣悄悄飄浮起落。

    所有的老聖人們都謹慎的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眼睛眨也不眨，視線牢牢的凝固在了那十一支燃起的蠟燭上。

    線昏暗，火搖曳。

    縷縷的燭火氣息，漸漸蔓延而開，夾雜著晦模糊的規則波，晃在了整個石室裏。

    它在辨別，生死真假之間的扭曲。

    隻要算上妖祖侍衛十一個老聖人裏，有一個真的已經死了，就會熄滅一支蠟燭。

    於是，幾息之後。

    在十一道視線的關注下，一支蠟燭緩緩的熄滅了……

    不過無人出聲，也並沒有引起太大的。

    老聖人們都明白，這支蠟燭指向的應該是妖祖侍衛。它隻是風老煉化的死傀儡而已，算不得活。

    但又是幾息過去，第二支蠟燭……也緩緩的熄滅了。

    有好幾位老聖人臉一變，瞳孔收了起來。

    他們察覺到了縷縷的危機，逐漸從四麵八方的影裏向著自己靠攏附著。

    還真有東西，混進來了啊？

    顧白水麵無表，隻是瞇了瞇眼睛。

    因為他知道這支蠟燭可能指的是自己，他頂替了韓飛城的份，扭曲了真與假的界限。

    這支蠟燭的熄滅，在他的預料之中，並沒什麽值得吃驚的地方。

    然後在顧白水的注視下……第三支蠟燭熄滅了。

    大廳陷了一片死寂的寧靜，再也沒有任何人出聲。

    某位角落的年輕人猜到了什麽，眼神悄悄的波了一下。

    姬家大長老是不死藥的寄生皿，所以……也不算是真正的活人？

    顧白水想到了這個解釋，眼裏的驚倒是沒有多。

    但接下來，第四支蠟燭熄滅了……

    顧白水的表稍稍凝固。

    然後，是第五支……

    第……六支……

    “臥槽！？”

    “尼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