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隻依靠自己手裏的那一套妖族祖，陳小漁就能從聖妖城裏這麽多的老聖人眼皮子底下逃，這件事顧白水是不怎麽相信的。

    太小瞧老聖人們的謀劃和設計了。

    特別是經曆過一次老妖祖的瀕死突圍，聖妖城裏的老聖人們按理來說，應該會對類似的事更加小心才是。

    陳小漁是唯一一件能夠代替老妖祖的鑰匙。

    如果聖妖城裏沒有鬼相助，就算這妖族小公主長出翅膀，也翅難逃。

    那麽放陳小漁逃出聖妖城的鬼是誰呢？

    顧白水眉頭微挑，不聲的瞥了眼姬家老大爺的方向。

    他的眼皮了，什麽都沒說。

    不過拾聖會裏能察覺到姬家作的，卻不止顧白水一個人。

    “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妖族公主逃離之日，我們拾聖會的員們還沒有在聖妖城聚齊。”

    鶴大長老瞇了瞇眼睛，微微仰首，把鋒利的矛頭指向了那個默不作聲的老人。

    “那時候，聖妖城負責管事和警戒的應該是姬家和風家兩大氏族。”

    “風老假扮老妖祖，盡心盡力掌控雲中城，為了開啟不死仙墓勞費心神，無暇顧及其他。”

    “所以聖妖城外的巡查和看守責任，就付給了姬家。”

    諸多老聖人聞言也是皺了皺眉頭，把注意力放在了姬家老大爺的上。

    鶴大長老更是直言不諱，目如電的盯著那位垂暮老人，沉聲問道。

    “我想問問姬家老大爺，當時妖族公主是如何從你們姬家弟子的看守下逃之夭夭的。”

    “還要枉費我們拾聖會的聖人們一起出，在整個萬毒域大海撈針，費勁心思的找那一條不溜秋的小魚？”

    “你們姬家的弟子，難不都是混飯吃的廢人嗎？”

    鶴大長老的這句話，語氣咄咄人，甚至給人一種興師問罪和撕破臉皮的憤怒。

    拾聖會的氣氛一下子凝結到了冰點，低沉至極。

    每一個老聖人都眼神各異，視線遊離在姬家老大爺和道清宗大長老這兩位老人之間，似乎也有一種莫名的好奇，想看看這兩位老聖人會發生什麽樣的爭鬥和衝突。

    這種老聖人彼此針鋒相對的事，在以往的拾聖會裏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不過此前歸結底也都是各種利益上的衝突，隻要有人稍微退一步，對方也不會死纏爛打。

    老聖人也要考慮彼此之間的麵和風度，理應適時的各退一步。

    而且這件事的確是姬家理虧在先，所以老聖人們覺得，接下來大概率是姬家老大爺退一步，攬過聖妖城的失職和責任，向道清宗和其他的員們道個歉。

    這事兒也應該就過去了。

    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麽覺得。

    比如靠在角落的顧白水，就漸漸的瞇起了眼睛，瞳孔深閃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危險之。

    鶴大長老繞了這麽一大圈，最終把矛頭引到了姬家的上。

    那老家夥想要的，可不隻是姬家老大爺的一句道歉啊……

    所以不出意料的，意外發生了。

    鶴大長老臉冷漠，一臉得理不饒人的架勢。

    他似乎打算在姬家老大爺退讓之後，繼續狠狠的痛批姬家，揭姬家暗中做的那些齷齪之事，激起拾聖會的公憤。

    但問題是……那位姬家老大爺不不慢的抬了抬眼。

    他看著道清宗的鶴，自己渾濁的瞳孔裏，是一片的漠然和平靜。

    姬家老大爺，本沒有給道清宗任何臉麵。

    他甚至沒有解釋，更沒有表達出毫的歉意，隻是平淡冷漠的反問了一句。

    “又如何呢？”

    “我們姬家放走了那條小魚，你又能拿我怎麽樣呢？”

    姬家老大爺幹枯沙啞的聲音回在昏暗大廳裏。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坐在自己席位上的老聖人們，滿臉的錯愕和驚異。

    他們彼此相視了幾眼，眉頭皺，臉上盡是疑不解和嘩然驚愕。

    這姬家老大爺是神經錯了嗎？

    這老頭子在口出什麽狂言？

    不死仙墓的布局，可是拾聖會諸多人境勢力共同謀劃了幾百年的重要大事。

    老妖祖的軀殼沒有到手，這本就是一件意外的疏忽。

    可姬家承認親手放走了妖族公主？

    這不是自己跳出來，站在了拾聖會所有老聖人的對立麵嗎？

    姬家瘋了不，想挑眾怒？

    就連鶴大長老也沒想到姬家老大爺會給自己來這一出。

    他愣在原地安靜了許久，然後怒極反笑，出右手遙遙的指向了那個姬家的老大爺。

    “好好好，看來你們姬家近些年的確是家族興旺，勢力大漲啊。”

    “連拾聖會的百年謀劃都不放在眼裏，你們姬家看樣子再過不久，都有一統人境橫掃諸家的打算了吧？”

    鶴大長老言語損，一下子就把姬家徹底的推到了所有人的對立麵，把姬家老大爺架在了眾矢之的的位置。

    但姬家老大爺也沒上套。

    他木訥的臉上是一片靜默，微微抬眼，如是回應道。

    “我們姬家的事，還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

    未等鶴大長老臉沉的發火，繼續出言挑事。

    姬家老大爺瞇了瞇眼睛，對著大廳裏的眾多聖人，說了這樣一段話。

    “妖族公主的事，本是在我們姬家的掌控之下。”

    “逃離聖妖城，也的確是我們姬家的安排。”

    姬家老大爺承認了這件事。

    不過他平靜的語氣，卻讓拾聖會其餘的老聖人們眉頭一皺，不清楚姬家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實際上，我們姬家的這個計劃，也都是為了開啟不死仙墓做準備。”

    “我們也得到了風老的默許，才會把妖族公主放離了聖妖城。”

    姬家老大爺的言語，讓昏暗的大廳安靜了下來。

    角落的顧白水了下，視線流轉在姬家老大爺和風家聖人之間，一副默不作聲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說是風老默許？”

    太初聖地星老皺了皺眉頭，有些困的出聲問道。

    “是。”

    姬家老大爺點了點頭，無視鶴大長老難看的臉，平靜的道出了姬家原本的計劃。

    這也是原本拾聖會最初的謀劃。

    和不死仙墓有關，和老妖祖有關，也和……某個離世道消的長生大帝有關。

    “不死仙墓和妖域計劃的誕生，本就是一個偶然。”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妖族和長生大帝之間的仇怨，我們拾聖會其實也不過是順水推舟，暗度陳倉而已。”

    姬家老大爺瞇了瞇眼睛，聲音悠然蒼老，臉木訥平和。

    “長生大帝在世之時，妖域已經自閉封鎖了很久很久，不與人境相通。老妖祖深居避世，以準帝之境在聖妖城祖地裏度日修行，持續了數千年之久。”

    “無人知曉的是，這位老妖祖早就到了帝境的門檻，隻差一步就可渡劫帝。”

    “但他一直都沒有嚐試破境，從生命的最巔峰期一直到暮年都是如此。”

    “老妖祖是不敢破境。”

    “隻要長生大帝在世一日，他就永遠不敢破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