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壁畫，後半部分好像都是……草稿，模糊不清，零零散散的樣子。”

    陳小漁撓著頭，看了一眼剛剛睜開眼睛的顧白水。

    “什麽意思？”顧白水問了一句。

    陳小漁想了一會兒，想到了一個比較合適的比喻。

    “像是街邊賣畫的畫師，剛有了想法畫了個廓，然後買畫的人就不買了，隻留下了一張迷迷糊糊的不清不楚的草圖。”

    “而且不隻一幅，七八幅都是這個樣子，那畫師好像也沒什麽耐心，信手刻，隨便改。”

    顧白水聞言也覺得有些奇怪。

    他看不到石壁上祖妖圖的容，但也能看出來陳小漁並沒有騙自己。

    石壁上的紋路稀疏散漫，從頭到尾都約流出隨心隨意的覺。

    這又是為什麽？

    師傅後來懶得畫了？

    還是說祂已經把妖族不死仙的後半部曆史留在了聖妖城的祖地裏，所以這個溶本來就是用來記錄樹妖怪，和雜七雜八信息的？

    顧白水在後思索了一會兒，然後跟著陳小漁一點點的走完了整個溶。

    剩下的石壁大多數都是一個樣子，胡刻畫，隨心所，也看不出來什麽容。

    一直到最後，他們倆停在了盡頭的角落。

    陳小漁才在濃厚的影中，到了兩幅比較完整的祖妖圖。

    上麵都沒有文字，隻有類似寓言的圖畫記錄和表達。

    “左邊的這張圖，上麵是一整塊池塘。”

    陳小漁的聲音引起了顧白水的注意，他眼神一，慢慢的湊了過來。

    “池塘裏最開始有一整條很大很大的黑老魚，鱗片褪落，年邁無力，但它真的很大，幾乎獨占了池塘的絕大部分地方。”

    陳小漁蹙著眉頭，眼神奇怪困，繼續解析道。

    “後來，魚塘裏出現了一條黑白的鯉魚，鯉魚一直圍繞著老魚打轉，帶著一群小魚仔，撕扯著老魚的。”

    “老魚掙紮不停，攪渾了整個池塘，不過最後還是死了，翻著肚皮飄在了水麵上。”

    “等到老魚死後，那條黑白的鯉魚就占據了池塘的中央，另外的小魚仔隻敢吃著水麵上零零碎碎的屑。”

    “那條黑白的鯉魚，把老魚的吃了個幹淨，變得越來越壯實也越來越強大。”

    “鯉魚漸漸長了新的老魚，而且更年輕也更有活力，它隻要扭，就可能把池塘變得更加渾濁不清。”

    顧白水皺了皺眉頭，聽著陳小漁的聲音，漸漸陷了若有所思的沉默，和有些奇怪的思索中。

    “然後呢？”

    陳小漁頓了頓，了眼睛繼續說道。

    “然後，那條黑白的大魚，也有了一點發狂的跡象，也越來越膨脹了起來。”

    “魚鱗變得猙獰，眼神變得兇厲，它好像想做些什麽，和之前死去的那條老魚有點兒像。”

    “不過它沒功。”

    陳小漁指尖移，索到了壁畫的邊緣。

    不自覺的愣了一下，然後輕聲說道。

    “一條藏的很好的小魚仔，鑽進了它的肚子裏，在它發狂之前吃掉了它的生命。”

    “黑白的大魚沒有太劇烈的反抗，那條小魚仔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況，所以提前做了準備。”

    “那條小魚仔，吃掉了黑白鯉魚，長為了魚塘裏的一條青魚。”

    “如果按部就班的話，這條青魚也會長得很大很大，然後再次循環往複，周而複始。”

    顧白水表有些莫名的奇怪，安靜了一會兒後問道：“但它沒有？”

    “嗯，”

    陳小漁微微沉默，然後點了點頭。

    “它選擇了結束這個回，獨自一個人藏在了池塘靠近邊緣的地方，漂浮在池塘裏看著天空，安安靜靜的等待老死。”

    “這幅壁畫的名字，腐朽不死……”

    腐朽不死……

    後麵沒有長生。

    顧白水略微沉默，早就悉了這幅畫的意思。

    黑老魚是腐朽，黑白鯉魚是不死仙。

    當腐朽出現的那一刻，它就為了天道下最另類的存在，它追求永生不滅，想要占據整個池塘。

    天道不會允許河的事發生，於是池塘裏就有了不死仙的誕生。

    不死仙功的吃掉了暮年的腐朽，但在天道和萬生靈的注視下，祂卻長為了新的腐朽。

    池塘裏老魚會被新魚吃掉，然後……又會有新的老魚誕生。

    腐朽不死，指代的是腐朽大帝和不死仙這兩條池塘裏最大的魚。

    但這種理解其實也隻是表象。

    另一層意思，是在腐朽的那一刻起，這個池塘就已經出現了不可逆的變化。

    一隻腐朽死了，總會有新的腐朽誕生。

    腐朽不死，便是真的腐朽不死。

    不過後來，一條名長生的青魚解決了這個問題。

    祂竊取了長生，然後從源上斷了長生。

    自他死後，不會再有腐朽的誕生，池塘也就此恢複了平靜，會孕育出更多的魚。

    一鯨落，萬生。

    這才是真正的長生之意。

    某位年輕的源天師在野嶺中，寫下了自己的宏願，背對世人，做出了最偉大的犧牲和壯舉。

    直到許多年後，

    祂最年的徒弟來到了這裏，才揭開了故事的所有，了解到了自己師傅的偉大。

    於是顧白水沉默，然後麵容古怪，最後莫名嫌棄的搖了搖頭。

    這是……誰編的故事？

    真的讓他有些作嘔和不適應啊。

    山裏的老頭子是什麽人，顧白水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犧牲奉獻？

    為天道除去最大的寄生蟲，然後以一種悲壯的懷孤獨死去？

    咱們守墓人一派，真有一個能做出來這種事嗎？

    都是一潭壞水裏長出來的苗子，跟誰倆裝純呢？

    顧白水眼睛了，兩隻手按住了心複雜，似乎已經被騙了的陳小漁，把的腦袋掰向了右側的壁畫上。

    “看最後一幅，我現在對所有的故事，都有些存疑了。”

    陳小漁一臉懵懂，的腦子還想不了這麽多的彎彎繞繞。

    不了解守墓人一脈，也以為自己了解到了古老的真相，所以心思有些複雜和遲疑。

    但實際上，正在被一個死了的老騙子騙，然後就被另一個年輕的騙子按住腦袋，讓解析另一張圖。

    “哦哦。”

    陳小漁點了點頭，練的解析著溶裏的最後一張壁畫。

    這幅圖沒有左側的那幅圖複雜，看上去很簡單也很清晰。

    “最開始的腐爛老魚會下魚籽，而且下的魚籽都是紅的，很詭異很奇怪。”

    “不過腐爛老魚死後魚籽就消失在池塘裏了，黑白鯉魚占據池塘的時候，也隻有一些若若現的紅影子。”

    “最後是那條青魚挖了個，研究紅的魚籽。”

    壁畫講完了。

    顧白水了下，瞥了眼那條已經沉眠不醒的紅老龍，把所有的東西漸漸在腦子裏串在了一起。

    然後他咂了咂，笑了笑。

    “還是得去聖妖城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