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進出出的眾人皆能瞥見耳房景象,甜釀握著一只蓮瓣盞,慢悠悠品茗,偏首盯著手中書卷,意態從容閑散,施連忙時,或伏案寫字,或和他人說話,但若有閑,還親自替斟茶端點心。
仿佛外頭的風言風語,周榮口中的那個故事,和半點關系都無。
甜釀在,施連也不往外去,只找邊人傳話,見一旁甜釀捧著書凝神細思,問旺兒:“老夫人呢?”
“適才家里來了客,老夫人剛送客走,老夫人這幾日有些咳,這會兒喝了藥在屋里打盹。”
施連頷首,又問:“桂姨娘和田嬸娘呢?”
“都在主屋那邊,況家也來了人,要把大姐兒的嫁妝抬出去。”
他想了想,扭頭了甜釀一眼,著自己的茶盞:“去和老夫人、桂姨娘說,就說二小姐回來了,先在我這住著,路上累了,晚些再去主屋請安。”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施老夫人的婢圓荷領著甜釀的兩個婢子進了見曦園,先見了施連,又朝著甜釀福了福。
“老夫人這幾日上不好,不得,聽聞二小姐回府,特意吩咐婢子來看看二小姐。又說二小姐出門這些日也是累了,先好好歇著,等過幾日家里清凈了,再一起說話。”
甜釀聞得此言,心頭再冷,也不由得心涌,握書卷,不看屋里人,偏頭瞧著別,再三啟:“圓荷姐姐替我回聲老夫人,就說甜釀多謝老夫人掛念,老夫人保重,毋要因一點小事傷傷神。”
圓荷點點頭,將話帶到,向甜釀福了福,又和施連說了幾句,最后告辭:“老夫人邊不能缺人,我先去了。”
施連也不送:“晚些得空我去看看祖母。”
圓荷一走,甜釀只顧握著那書卷怔怔出神,施連見神,眼里似有瑩閃,遞過去一方帕子,低嘆道:“這家里有我給你撐腰,祖母也沒說半個‘不’字,有什麼好怕的。”
甜釀不接他的帕子,眨眨眼,將頭垂下,輕聲道:“我是跟著哥哥回家的,哥哥不怕,我自然也不怕。”
他收了帕子,想了想,一時也無言語。
那兩個跟著甜釀的婢子在主屋被桂姨娘差遣去做了其他事,來的晚些,正撞上和圓荷一道進了見曦園,這回圓荷已走,耳房施連和甜釀兩人都默不作聲,們是第一次來見曦園,一時也不知做些什麼,只得都守在耳房門前,聽得施連發問:“我從家門起就傳你兩人來服侍二小姐,如何這會才到?”
“桂姨娘差遣我兩人打掃屋子,一時被絆住了,忙完才過來,這才晚了些……”婢子喏喏道。
“桂姨娘?”施連掀開眼簾,慢悠悠道,“我沒記錯的話,你兩人是我買給二小姐差使用的婢子,什麼時候起做了桂姨娘的人?”
兩個婢子相視一眼,慌忙解釋:“不……不是……只是藍家大姐兒出嫁,家里人手缺著,桂姨娘看我兩人閑,臨時指派我們一點活計……”
“你兩人閑?”施連眉峰往上一提,語氣突然冷凍冰,“閑得連二小姐出門,你們都不知道跟著?閑得連主子都要等著你們來伺候?我買你兩人有何用?倒不如趕出去算了。”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兩個婢子聽得施連滿腔怒意,慌慌張張往地上一跪,連連求饒,“我們沒有閑……真沒有……此前一直守著二小姐,也不知道二小姐什麼時候出門的……我們沒有懶不來伺候……”
施連指節點著桌面,喚人:“去把牙婆喊過來,把兩個趕出府去。”
婢子們聽得要喊牙婆,這才知道急了,慌不迭的向施連求饒哭訴,施連覺得好笑:“你們的主子又不是我,朝我求饒有什麼用?”
兩個婢子這時又轉向甜釀,連連求饒:”求求二小姐,別賣我們,日后我們一定好好服侍……求求二小姐……”
甜釀在一旁聽著婢哭聲,起先不語,而后蹙眉,淡聲道:“何必呢……又不是們的錯。”
“連主子都能認錯,這等蠢貨也不配留在妹妹邊,還是給妹妹換兩個。”
甜釀不耐煩聽婢哭泣:“哥哥要換就換,兩個桂姨娘差遣干活,想必姨娘用的順手,們又說姨娘邊缺人手,哥哥不如送給桂姨娘去,也顯得哥哥看重姨娘。”
施連聽得這番話,一掃冷意,笑的看著甜釀:“妹妹這話,甚得我心。”
當即讓紫蘇帶著兩個婢,送去了桂姨娘的面前。
兩個婢哭哭啼啼的被送到桂姨娘跟前,桂姨娘倒楞了楞,聽得紫蘇道:“大哥兒和二小姐聽說姨娘手邊缺人,故把這兩個婢子送給姨娘差使。”
“使不得,這可使不得……”
紫蘇道:“大哥兒說姨娘勿要客氣,已經請牙婆上門,再挑幾個給二小姐使,姨娘這邊管著后院大大小小的事,理當多用些人,這事若讓外人知道了,還以為家里仆婢不夠使喚,東挪西借的不好看。”
聽畢此言,桂姨娘雪白的臉漲的發紅,畫的又細又高的眉梢都染上紅意,尷尬得半晌不言語,一旁的云綺見母親這個神態,怒氣沖沖跺腳:“都這樣了,哥哥還偏心。”
氣沖沖的往見曦園去,后還跟著芳兒,桂姨娘差芳兒來追云綺,怕里說出不好聽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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