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翩翩然遠去。
甜釀看著那架凌霄花,悶悶站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又說觀心街的張家,中秋那日本該闔家熱鬧的日子,杜若將屋陳設摔了個七七八八,落了滿地的碎瓷碎瓦,只鬧著要回娘家,張優遁出家門不知去了何廝混,張夫人勸的口干舌燥,最后落的頭疼躺在床上,這一頓中秋家宴吃的冷冷清清。
次日張夫人早早打發子張圓回書院念書,又讓家中小廝去尋張優,知道自己勸不杜若,索叮囑大兒媳張蘭,到杜若屋里相勸。
屋子里的屏扇花瓶皿無一個是好的,俱摔的零零落落,杜若蠟黃著一張臉,也不聽張蘭勸,只說:“大嫂若還念著我們往日的誼,就替我尋個人牙子來,先把臘梅賣了,再請我娘家人上門,把我接回家去住。”
張蘭道:“夫妻吵鬧常有的事兒,小打小鬧的也就過了,等晚上優哥兒回來,讓他在母親面前,好好給你磕個頭陪個不是,臘梅是你帶來的丫頭,何你素日也心疼,打罵幾句就夠了,何必若的如此。”
杜若冷笑:“他日花天酒地不著家我不管,臘梅是我的娘家丫頭,一聲不響就睡了,這兩人何曾把我放在眼里,又不知是外頭哪個骯臟行貨子的小繡鞋,都藏在臘梅屋,兩人都瞞著我不說,還涎著臉跟我說不過是逢場作戲,這不要臉的東西,白讀了這麼多年的圣賢書。”
張蘭也聽得面紅耳赤,半晌道:“自古男人都如此,我們做子的生來命苦,一生拘于室不得施展。但你也聽我一句勸,自古夫妻同同命,妻賢夫自良,你平素多拘著勸著他,他自然諒你的好,不令你傷心,若是日這樣打打鬧鬧,他惱了,在外頭鬧得豈不是更兇。”
杜若重重哼了一聲:“大嫂向來想的大方,可又有什麼好結果不。憑什麼子就要忍氣吞聲,讓男人在外逍遙自在,男人人都是人,他負我,還要我容他,做他的黃粱夢去吧。”
張蘭也是婆母所托來說和,沒想惹了一鼻子灰,也只得道:“罷、罷,你非要這樣想,我也無話可說。”甩手就回了正屋,讓婢回稟張夫人,閉門在自己屋做針線。
張夫人對這二兒媳的子亦是犯難,在床上躺了片刻,聽得婢道杜若出門領了個牙婆回來,正拖著臘梅要趕出去,掙扎著起來,見臘梅嗚嗚跪在地上向杜若求饒。
張夫人也急了:“你這回把趕走,讓后頭可怎麼活。”
“這是我的丫鬟,是死是活都任憑我的意思,何時由得婆家人過問了。”杜若收了牙婆銀子,轉閉門回屋,沒多久,牙婆又領了幾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來,杜若挑了個誠懇老實的,取名杜鵑,收在自己屋。
晚間張優回來,聽得臘梅被發賣出去,怒不可斥,沖到杜若屋指著大罵:“你這個黑心腸的潑婦……”
杜若正教著新收的小丫鬟收拾屋,聽見他開腔罵人,冷眼橫飛,直勾勾砸過去一個燭臺,聽得唉喲一聲,張優捂著額頭跳腳:“杜若!你還敢謀害親夫!”
“把腳收回去。”杜若冷笑道,”你可瞧好了,我這屋子,往后就是你的地,你若敢踏進一步,我就砸你一次。”
“我……我要休了你……”張優在門檻外連連頓腳,面通紅,“我不過是睡了你的陪嫁丫頭,那本就是陪房,又何錯之有,倒是你,心眼狹隘,目中無人,心狠手辣,毫無婦德。”
哼笑:“我倒不得你休呢,你敢麼?你們張家自詡清華讀書之家,只娶妻不納妾,最要骨氣面子,你去跟你爹娘說,你要休妻,你看看他們應不應。”
第19章
甜釀有空也會去見曦園坐坐,那日紫蘇和青柳正幫施連收拾去金陵的行囊,桌上擱著四五個描金繪彩的小匣,是賬房孫先生剛送來的,施連逐一打開觀,俱是珍寶古玩,黃金白銀之類。
甜釀帷進室,沒期想是這樣的場面,本是雅致清新陳設,滿眼的黃白耀目涂抹了富貴之氣,也不由得楞在了當地。
施連不避,反招呼上前:“是當鋪里的分銀和收回的珍寶首飾,甜妹妹來看看,有喜歡的麼。”
瞄了兩眼,搖搖頭:“哥哥要帶去金陵買貨麼?”
他嗯了一聲,低頭在匣子里翻撿珠寶首飾,忽而將匣子掩上,笑道:“也罷,這些都是當鋪里收回來的舊,不配妹妹用。”
又去凈手:“去販些貨,還有父親之前的一點關系,要重新打點。”
甜釀知道他每年都要往金陵去一趟,最久也就十天半月即回,點了點頭:“哥哥出門當心。”
他問:“妹妹來虛白室喝茶?”
秋熏暖,虛室生白,兩扇窗都大開著,秋竹斑駁,海棠葉稀,有桂香飄來,兄妹兩人相對煮茗,仍是慣用的蓮瓣盞,喝的是老君眉,味輕且甘甜。
他有意收斂,有意討好,小心翼翼,乖乖巧巧,相反倒分外融洽,游廊下寶月和青柳正敲著竹竿趕樹上啄無花果的雀鳥,聲連連,紫蘇隔著窗子遞進來一碟新摘的果子,無花果綿清甜,正配這一壺老君眉。
臨去金陵之前,施連特意叮囑甜釀:“正是桂香黃之時,各家的宴請往來不,你出門容易沾風生病,就多留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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