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邊的士卒扶了他一把,“大人,您怎麼了?”
“我沒事。”
鄔愷站直后搖搖頭,跟士卒道謝后便匆匆去找相鴻云。
相鴻云正在同疾醫們商量瘟疫之事,眉頭皺得死。瞧見他來了,正想要喊鄔愷過來一同商議,話語卻突然堵在了里,驚愕道:“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鄔愷疑地看了過來。
鄔愷皮黑,即便是臉紅也看不太出來。相鴻云的眼睛雖然不好,但他畢竟和鄔愷相了良久,稍微靠近些就發現了不對。
看到這副模樣的鄔愷,相鴻云突地心中一,“疾醫,快來給他看一看!”
鄔愷正要說不用,就被按在了椅子上。直到坐下,他才后知后覺地到有些頭昏腦漲。
他這是怎麼了?
難道他……
鄔愷想到某種可能,突然發青,臉變得煞白。
疾醫仔仔細細給他看了一遍,心頭沉甸甸,他皺著眉退到一旁請另一位疾醫上前。直到三位疾醫都看過了之后,才抖著手同相鴻云說:“相大人,鄔大人這癥狀……確實如那些染瘟疫的病人初期的癥狀吻合。”
鄔愷只覺得好像有一悶直直砸到了他頭頂上,讓他眼冒金星,回不過神。
第177章
鄔愷染上了瘟疫。
這猶如一道悶雷,讓所有人都遭了一道重擊。相鴻云手心里泌出汗意,臉發青地跌坐在椅子上。
鄔愷哆嗦著,也說不出一句話。
他不怕死,他只怕守不住城,守不住徐州。
“這事絕對不能外泄,”過了許久,相鴻云才握住扶手,緩過來了一口氣,他神沉沉地看向疾醫們,“一旦主將染瘟疫的事傳出去,整個城池都會恐慌,敵軍也會趁機發起攻擊,到時候我們都會危在旦夕,隨時有城破的危險。此事必須瞞下去,無所不用其極地瞞下去。”
疾醫都在城中,生死命和鄔愷綁在一起,他們自然知道事的嚴重,均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相鴻云升起些希,“自瘟疫發到現在,你們可有應對之策了?”
疾醫彼此對視一眼,苦笑一聲,面上出幾分絕,“不瞞大人說,城中的藥材太,疾醫也,我們到如今也沒有辦法救治染病的病人。再這樣下去,即便是我們也要染瘟疫而死了。”
鄔愷猛地站起,踉蹌往外走去。相鴻云立刻住他,“你去哪?”
“我不能同你們在一屋待著,”鄔愷走到門邊才回頭看向相鴻云,一個鐵漢子,此時竟然紅了眼睛,“相大人,你比我聰明,有你在定能守住城。我這個人腦子笨,之前答應了主公要死守徐州,結果自己卻先一步染了病,我對不起主公,對不起滿城百姓,也對不起徐州。全城百姓如今能依靠的只有你了,相大人,你一定不能出事。如果我死了……請你替我死守住下邳城。”
說完,他翕張幾下,抹了把眼淚,又低低道:“我家中有一個眼盲老母,老母如今已五十八歲,子骨不好,估計沒幾年活頭了。待我死后,請你不要將我死一事告訴老母,替我多照顧最后這幾年。我家中還有一個妻子,一個六歲小兒,還請相大人告訴主公,讓主公幫找戶好人家改嫁吧……我那兒子跟我一般愚笨,但勝在老實聽話,一個寡婦帶著孩子改嫁,日子不會好過,如果可以,也勞煩主公幫我把孩子送去糧料院養著。”
相鴻云一向冷靜的文人,這會兒也跟著紅了眼眶。他側過頭緩了緩,斥責鄔愷一句“莫要胡說”,又問向疾醫道:“當真沒有其他辦法了?”
疾醫們也著急,他們聚在一起商討許久,才轉過同相鴻云道:“并非沒有辦法,聞公邊的疾醫比我們要懂如何防治疫病,聞公每次出行都會帶多種藥材和疾醫隨行,只要聞公能及時回來,咱們就有救了。”
相鴻云又喜又憂,他沉思片刻,同鄔愷道:“你聽到了嗎?這次疫病并非不可救,只要等到主公回來,你就有活下去的機會。”
鄔愷苦笑道:“我們都不知道主公何時能回來,我不一定能堅持到那會……相大人,還請你答應我的懇求吧,至這樣,我能走得安心。”
相鴻云深吸一口氣,直直與他對視,“你放心,若你當真遭遇不測,你的母親和兒子我都會幫你照顧。會像楊忠發和其夫人照顧韓燕一樣用心,無論是我還是主公都不會讓你的兒子去糧料院。”
“好,好……”
鄔愷恍惚地朝他抱拳,毅然決然地走了出去。
相鴻云讓疾醫給鄔愷找了單獨的院落休養,瞞下了他染上疫病一事,獨自出面統領大局。他每日離忙得不可開,不忘詢問鄔愷的病。
鄔愷病惡化得很快。
他發了三日的高燒,三日后便開始上吐下瀉,什麼都吃不下去,只能吃些流食,并且口鼻中時不時開始流。
昏暗的房間里,捂著口鼻的仆人神張地匆匆整理好臟污,又趕離開房間。
房還有惡臭,鄔愷偶爾清醒過來的時候,都會愣愣地看著橫梁,總覺得他等不到下次睜眼,就會死在這惡臭黑暗的窄小房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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