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熬夜猝死前,都認為沒有辜負這個字。
但終究還是辜負了。
這一世,紀明遙。
“紀”是不得不冠在前面的姓氏。“遙”是到太太邊后,自己選的名字。
對太太說,想以“遙”字,永遠記住生母。
兩世的生母。
就算還有無限的遠志,在這個時代都幾乎不可能實現了。更何況,新的人生,只想好好活著、活下去。
——難道老天還會再厚待一次,給第三次生命嗎?
可辜負了媽媽取的名字,卻仍然希保有它。
希,媽媽和姨娘,們還一直都在遠看著。
但雖然并不認同各家宗祠,卻尊重本時代人的習俗、信仰,更會尊重邊人的長輩祖先。
紀明遙依禮數祭拜、祝禱,余看見崔玨眼中似有清淚一閃而過,卻并未落下。
原本已想起,卻又闔上雙眼。
算來,崔玨的母親病重時,大約才到太太邊。太太從前也沒帶們姊妹來過崔家,所以,與崔玨的母親和父親都并未見過面。
既沒見過,自然沒有話能說。
也并沒有祈求崔玨的父母保佑他如何如何。
只是想,如果人死后真的有靈魂、有仙界、有地府,那的媽媽、姨娘和崔玨的母親是否會相遇?
若崔玨母親有知,是否能轉告媽媽和姨娘,告訴們,活得很好、很開心?
下次祭拜媽媽和姨娘,也會祈求們能轉告崔玨的母親:
的孩子已經人為,長了一個很好的人。
他會是一個對國家和百姓有用的人。
禮畢。
紀明遙起。
看見崔瑜走向崔玨,便沒有過去,只與大嫂一同行在后面。
“可惜你沒見過婆婆,”孟安然也頗有,不說道,“一定喜歡你。”
“是嗎?”紀明遙笑問,“嫂子應也是……后進來的吧。”
崔瑜和嫂子的婚事雖然定得早,但他十六歲喪父——那時崔玨八歲、次年春日失母,守孝二十七個月,先考中舉人,次年又中了進士,被選為庶吉士,才與嫂子婚。
“是啊,”孟安然回憶道,“可定親之前,母親常接我到家里來。你知道,我家世很不如崔家,當時也難免不安,可母親——”
說著,不笑了:“母親待我便如你待我,包容、潤無聲,還教了我許多道理。”
“這話我可當不起!”紀明遙忙說。
挽住的手,孟安然笑道:“我打個比方罷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從前去安國府上可都張得很,只有見了溫夫人和你不一樣。”
兩人說說笑笑,慢慢走著,都有意與前面兄弟二人拉開距離。
而行在前面的崔瑜已和崔玨說完了家產一事。
他心頗為復雜地看著兄弟思索,自己也想不明白,是仍他和夫人管著家業對阿玨更好,還是全由他和弟妹更好。
拋開安國公府不談,弟妹才十六,新嫁來崔家,可能擔得起這樣的重任?弟妹雖然禮數不缺,似無壞心,卻偏看著是養大的,——連送長嫂和侄們的針線都是繡娘所做,沒有一件親手做的!到時管出麻煩,若還要阿玨再費心,還不如他和夫人管著。
但夫人說得也對,他們不提,只怕會攪壞阿玨與弟妹的分。
他若提出還給阿玨,但讓阿玨先別告訴弟妹,那更不妥。
哎……雖然總怕阿玨被所迷,但他也的確信阿玨有識人之明,也信今日他自己的眼睛。
不論弟妹能為如何,起碼是個好孩子,沒有壞心。
還是夫人的話:阿玨已經十九了,不是九歲。
且若真不提,夫人也會在弟妹面前難做人。
還是別讓夫人生氣為難了。
而崔玨并未思索太久,便答復:“待我回去與夫人商議。”
他鄭重道謝:“這些年,有勞大哥和嫂子費心了。”
“也好。”崔瑜只能說,“到底是你們自己的事,也該弟妹愿意。”
“但你不用謝我,”他又嘆說,“只謝你嫂子就是了。”
從夫人進門,到現在快八年,一家人的食住行,哪個不是夫人費心的?他回到家里,大多時間,也只是坐安逸罷了。
崔玨不回頭,看了夫人一眼。
夫人正與嫂子說話,滿眼笑意,卻在他看過去的時候,也向他看過來。
夫人在對他笑。
崔玨不知如何回應,只能又轉回來,和兄長說:“我請夫人相謝嫂子。”
他到底已不在時,不便與嫂子往來過。恰好夫人又與嫂子相和氣。
他再謝夫人便是。
崔瑜自然將兄弟與弟妹的作盡收眼底。
又默念幾遍夫人罵他的“攪家”等話,崔瑜忍住了沒說再多。
讓阿玨說一半、瞞一半,也不是他的行事。
恰好已到正院,崔瑜便道:“那你們先回去商議吧,商議好了再來。”
“是。”崔玨應聲,等著夫人。
孟安然與紀明遙便稍稍加快腳步。
紀明遙本以為,婚后第一天,大嫂一定會對說些崔宅的家事,比如家里的月錢怎麼發,的月例多,丫頭們的月例都是多等等,這些細碎但事關日常生活的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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