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暮天寒,邊城還浸在凜冽刺骨的北風中,烏雲回旋,鵝大雪很快便蓋住了枯黃的塞草。
黑蒙蒙的夜下,大隊人馬開拔,朝著一個邊塞小城出發。
瀾城四周,可以說是荒無人煙,孤獨地立在一個狹窄的山坳裏,頗有點與世隔絕的味道。
子時,大軍離瀾城還有十幾裏。
年關,雪夜,塞外荒涼到了極致,謝蘅後,隻有井然橐橐的甲兵腳步聲。
忽然,遠的夜幕下劃過一道火,確切的說,是一個大火球。
還伴隨著震耳聾的轟鳴聲。
“那是什麽?”謝蘅勒馬憑眺。
“放煙花吧?”副將道。
“你家煙花落到地麵上炸?”
“……”
話說完,又跟著聽到天盡頭“砰砰砰”幾聲。
眾人遠過去,隻見數十顆火球在天上畫了一道彎,最後落在同一範圍,落地的一瞬,轟然裂,火直衝天際,黑煙滾滾。
大家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都呆住了。
“這是天火吧?”
“可這不是從天上掉下的,我看倒像是從對麵山上飛過來的。”
“那個方向,是瀾城!”
謝蘅眼皮猛地一跳,急令大軍加快步伐。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城外。
滿城的火把黑夜映照的如同白晝,大雪在城池上空還未落地就蒸發了,城牆缺失了一角,城門亦倒下半扇,過那半扇城門的空隙朝裏看,隻有熊熊大火燎灼斷壁殘垣。
這樣的場景,比任何一場大戰以後還要慘烈,整座城幾乎被夷為平地。
“快進城救人!”
如此大的火勢,卻沒有半點求救或救火的人聲,謝蘅知道,這滿城百姓,恐怕已經兇多吉了。
果然,進城以後,士兵們搜羅了一圈,都未找到活口。
“主,城中到都是火球砸出來的大坑,我們在坑底找到了一些殘鐵。”
謝蘅接過從將遞來的殘碎鐵塊,端詳了片刻。
鐵塊還很燙手,需得拿棉裹著,形狀很不規則,似乎是從一個鐵球上炸下來的,仍有部分弧麵。
而且謝蘅還聞到了一濃烈的火油味。
“再找找,還有沒有活口。”
“是……”
過了沒多久,有人找到一個孩子,還剩下一口氣。
謝蘅急急忙忙忙趕了過去,才發現這孩子的下半已經被炸沒了。
“疼,娘,好疼……”
謝蘅朝不遠看了一眼,一個婦人半截子埋在殘磚裏,腦袋被掉下來的梁柱在下麵,紅紅白白一片,不可能有救了。
“孩子,你告訴姐姐,你都看到什麽了?”
“火球,大火球,大火球掉到院子裏了。”他又喃喃了兩聲,便徹底斷了氣息。
謝蘅恍恍惚惚地站了起來,有些發暈,目所及皆是殘碎的肢。
平靜地站了一會,謝蘅終於回過神來,咬牙道:“回去,我中計了。”
……
聽完謝蘅對瀾城之事的描述,崔簡皺了皺眉:“你說的從天而降的火球,有這麽大的威力?”
謝蘅點了點頭,麵凝重道:“據我所知,他們開采鐵礦,不隻是為了打造兵甲,最主要的,就是為了鑄造這種會噴出火球的火,工匠們稱之為火炮。瀾城,既是針對我設的陷阱,同時,也是幕後之人想試一試這火炮的威力。”
“數十顆火球就能將一座小城夷為平地,要是用它來攻城,那從景州到京城可就如履平地了。”
崔簡點了點頭,謝蘅說的沒錯,這種神兵利,若是落在有不臣之心的人手裏,必將引起大。
想到這,崔簡又道:“我看過卷宗,也親自去過一趟石林鎮,那裏的確是有過地陷的跡象,所以是不是地陷之後,他們在底下發現了什麽,才將整個鎮子控製了起來?”
謝蘅讚同道:“我也是這麽想的,隻是還未能查清這其中的因果關係,所以我想親自下一趟神眼,看看那下麵究竟是什麽況。”
二人正說著話,外麵忽然傳來人聲。
溫婉立馬反應過來道:“是十二花侍來了。”
看來出發的時間到了,謝蘅不慌不忙道:“你們先藏到後麵去,等我走後再出來。蜱奴,你不用跟著我了,帶這位溫姑娘去巽風嶺,好好保護。”
蜱奴猶豫了一瞬,這才聽命道:“奴婢明白。”
很快謝蘅就跟著十二花侍離開了,們並沒有發現異樣。
躲在神龕後的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短暫的相以後,兩個人又要分開,溫婉還沒還沒發現,自己正拽著崔簡的袖子不放手。
崔簡瞥了一眼自己的袖口,衝溫婉笑了笑,“怎麽了?”
溫婉搖了搖頭,鬆手道:“沒什麽?”
其實是張又害怕。
從剛剛崔簡和謝蘅的對話中便可知道,他們接下來一定會去做非常危險的事。
崔簡他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溫婉覺得很擔心。
“乖乖待在巽風嶺,等我回來。”
崔簡說著,在溫婉額上親了親。
蜱奴有點震驚,轉背了過去。
……
從百花宮分別以後,溫婉就跟著蜱奴去了巽風嶺。
們是從百花宮後門走的,後院直通山路幽徑,沒什麽人,所以蜱奴的奇異長相不會被注意到。
溫婉在京城也見過異域子,可蜱奴的長相和們又不太一樣。
同樣是深邃的眉眼,但胡姬們往往態含,蜱奴是剛毅冷漠,的骨架很大,個子比一般男子還高,穿上男裝幾乎不辨雌雄。
上巽風嶺的山路比較陡峭,溫婉爬了一般,就累得走不了。
蜱奴自然要照顧這個看起來有點弱的小妹妹,朝出了手。
“謝謝。”溫婉了汗。
蜱奴盯著的臉看了一會,沒有說話。
巽風嶺據險而守,進可攻退可守,最重要的是,一旦景州真的淪陷,還可以急速回京傳信。
這也是謝蘅為什麽要繞過好幾座山,占據此的原因。
上了山,剛進寨門,溫婉就看見兩個大漢架著個白書生往裏走。
白書生邊走邊道:“二位好漢,二位好漢,誤會,誤會!”
溫婉一聽著聲音,便趕朝那人看了過去,正是沈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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