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知道穆繼和是什麼樣的人了？」

淮南王府中，蘭清笳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淡淡地問。

柯暘垂著頭，面上神一片晦暗不明。

一直以來，他對穆繼和都十分欣賞，覺得他是一個有才學，有傲骨，還十分上進的人。

蘭清笳對他的百般針對，他都並不贊，甚至在心中對他暗暗抱著同。

但是現在，他卻無話可說了，同時，心中還有一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失。

最近這一樁事，蘭清笳並沒有讓柯暘去辦，就是覺得柯暘還對穆繼和抱有同和欣賞的緒，怕他一時意氣用事奉違，壞了的大事。

但是最近穆家發生的事，蘭清笳卻特意讓柯暘去查。

柯暘這一查，可不就把穆繼和對蘭清婉做的那些事都查了個一清二楚嘛。

一個人的秉究竟如何，平時的時候或許本看不出來，但是真正遇到了大事，就原形畢了。

現在，穆繼和顯然已經忍耐到了極限，也不想再繼續偽裝，原本對蘭清婉的溫繾綣全都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就是刻在骨子裏的冷漠和勢利。

真正有骨氣的人，怎麼可能這樣對自己的妻子？柯暘就是再傻，也看出了穆繼和的為人秉。

上輩子穆繼和何嘗不是這樣的人？

當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各種甜言語都像不要錢似的往外倒，直把哄得團團轉，心甘願地給穆家當牛做馬。

當自己沒有利用價值，他翻臉比翻書還快。

蘭清笳嘲諷地想，他與蘭清婉這對前世的狗男，今生也並沒有多麼深厚誼嘛。

柯暘滿臉愧，「是屬下有眼無珠，錯看了人。」

蘭清笳並不生氣，畢竟，穆繼和這樣常年戴著面，極善偽裝的人，尋常人誰能一眼看穿他的真面目？

便是自己，也是經歷過了前世，才能將這個人看穿。

蘭清笳語氣淡淡的，並沒有責怪之意，「現在看清也還來得及。」

蘭清笳越是這樣輕描淡寫，柯暘心中反而越是愧疚。

他不暗自慶幸，慶幸自己當初沒有因為不滿王妃的行為就奉違，暗中給穆繼和提供幫助。

「那穆家那邊，屬下還需要做些什麼嗎？」

蘭清笳笑了，「不用，現在這樣不是很彩嗎？」

一腳把他們踩死了那多沒意思，就是要讓他們永遠在絕的泥潭裏掙扎，永遠沒有出路，才是對他們真正的懲罰。

蘭清婉慕虛榮，一輩子最大的執念就是做個養尊優的太太。

現在，當了進士夫人，但卻是個窮酸進士，每天都要為捉襟見肘的家境煩憂，連原本覺得重自己的丈夫也跟自己想像中完全不同。

這樣的日子，每過一天，就是一種非人的折磨。

而穆繼和，出人頭地，位極人臣，眾人拜的高高在上。

然而，對於這個目標，他將永遠都做不到。

就算他努力地想要出頭，放心，一定會狠狠地堵上他的路。

窮其一生，他也永遠只可能是一個籍籍無名的芝麻小。

想想，這就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

所以，何必還要再做什麼呢？現在什麼都不用做了，就只等著看笑話便是了。

柯暘看到蘭清笳的那一抹笑，不知為何，他不住打了個哆嗦。

果然，人都是最不能招惹的人，一旦招惹了，恐怕連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蘭清笳斂起笑，又淡淡道：「不過，穆繼和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過幾天，他說不定就會來找你了。」

柯暘一時有些發愣，找他？自己能幫他什麼？

「他難道想找屬下幫忙？可是屬下也沒有那通天的本事啊。」

蘭清笳笑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果然如蘭清笳所料那般，穆繼和當真來找柯暘了。

他約柯暘吃飯，柯暘雖然心中已經對他的人品有了真正的認識，但也沒有表出來。

主要是想聽聽他究竟找自己做什麼。

一番推杯換盞，柯暘總算知道了穆繼和找自己的意圖。

他是在示好，但示好的對象不是他，而是他們家王妃。

穆繼和覺得，蘭清笳之所以會對付，全是因為他娶了蘭清婉。

於是，穆繼和便告訴柯暘，自己有多麼後悔娶了，心中又究竟有多麼厭惡。

而且聽聞在閨中之時曾得罪過淮南王妃，他心中究竟有多愧疚。

最後表示，他遲早要休了，現在在他們穆家也絕對沒有好日子過，請柯暘向淮南王妃代為轉達他的歉意。

柯暘哪裏還不明白穆繼和的意圖，他是已經猜到了那些是有王妃的手筆，他很識趣，不打算跟王妃正面為敵，而是要完全放棄蘭清婉，想要用這樣的表態來向王妃示好，保全自己。

可以這麼說，這人是要賣妻求榮。

柯暘心中不由得一陣唾棄鄙夷，同時對自己以前的眼也生出了大大的懷疑。

自己以前是瞎眼了嗎？怎麼就覺得這人以前人品端方，為人正派呢？

柯暘本不需要回去請示蘭清笳的意思，神冷淡地開口。

「王妃與令夫人姐妹和睦，從未有半分齟齬，穆公子這話是從何說起？」

穆繼和心思敏，幾乎一下就聽出了柯暘話語里的冷淡疏離。

不等穆繼和再開口，柯暘就又開口，這次語氣里便不免帶上了一點嘲諷的意味。

「在下雖然尚未家，卻也知道既然娶了妻，就應當之敬之。

若非對方做了什麼天怒人怨，有違原則的大事，斷然沒有這般在外人面前詆毀唾棄的道理。

穆公子為了我家王妃這般貶低令夫人，不知道的人，還覺得穆公子是嫌棄了糟糠之妻，想要藉此討好王妃呢。」

穆繼和聽了這番話，面陡然一變。

現在，他無需再懷疑，柯暘對他的態度的確變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欣賞信任了。

柯暘不繼續多待，起便道：「在下還有事，告辭！」

穆繼和張了張，想要把人攔下，但最後沒能吐出半個字。

著他離開的背影，穆繼和面上的神頓時一片晦暗不明，眸底像是蘊著一子難言的洶湧緒。

他的手上，可還著玄機公子的一個大把柄。

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他不留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