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躺著一尸,按理來說應該讓秋水進來將尸理掉,可卻遲遲沒有作,只是走到窗戶旁,著蒼穹上掛著的半彎月,神略顯迷茫。
這個假扮元容的男人,知道元容豆兒,知道他會在面前自稱‘我’,將他的言行舉止,乃至走路的姿勢都模仿的一模一樣。
就連上的氣息,也是悉的味道。
撇去這些細節不說,西燕君主竟還知道就是顧休休,這件事除了元容、秋水、謝懷安知道,甚至連幫易容,教口技的人,都不清楚的份。
那換蠱,又是在何時種在了元容上?
是謝懷安與西燕君主勾結在了一起嗎?還是……秋水?
顧休休心里說不上來的滋味,似乎那個答案已經躍于眼前,卻并不想承認。
不知在窗戶上趴了多久,直到那扇關著的門被重新打開,迭的腳步聲響起。
直到被一個帶著寒意的軀,用力地擁進了懷里,眼淚便像是打開了閘門似的,嘩的一下墜了下去。
他沒有說一句話,顧休休卻忍不住仰著頭,痛哭道:“怎麼辦呀,元容……我該怎麼辦……”
不是沒有理過細作,當初對付那背叛了顧月,與貞貴妃勾結的丹青時,沒有一憐憫,只覺得背叛者到懲罰便是天經地義,罪有應得。
可面對一個數次保護,幫助,與幾乎是朝夕相的細作,卻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顧休休之前從未懷疑過秋水。
不止是因為他保護過,更是因為他曾為元容出生死,甚至在平城為元容擋過刀,臉上也毀了容。
在察覺到此事與秋水有關時,顧休休很是憤怒,仿佛理智都被燃燒盡了,恨不得沖出去,揪起他的領質問他為什麼。
秋水辜負的又何止是,還有元容待他的那份毫無保留的信任。
待那氣沖上頭頂后,又忍不住在心底為他辯駁——他定是有苦衷,他不是那般背信棄義的人。
是了,秋水方才還突然摔倒在了地上,他或許是被西燕君主所迫。
然而顧休休不管如何說服自己,那無法改變的事實都擺在眼前,秋水就是給西燕君主傳遞了他們的消息,還趁著元容不備之時,將那換蠱種在了他上。
倘若不是認出了那男人并非真正的元容,倘若不是在北魏就知道換蠱,那后面會發生什麼?
顧休休不敢繼續想下去。
闔上眼,淚水越來越多,將他肩上的狐裘都打了。
謝懷安也在屋子里,循著腥味找到了那尚且溫熱的尸:“發生了什麼?”
元容摟著,輕輕拍著的后肩,待緒稍作平穩了些,詢問道:“豆兒,你有沒有傷?”
顧休休一邊搖頭,似乎不愿朝著那床榻下看去,便將腦袋埋在他口,一邊出手指著床腳的方向,悶聲道:“那個人,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尸是面朝下,當謝懷安將地上的尸翻了過來,卻發現此人并不像顧休休所言的那般,可以說跟元容長得毫無關系。
謝懷安挑了挑眉:“這長得也不一樣啊?”
顧休休愣了一下,抬手了一把淚:“你再看看,怎麼可能不一樣……”
“就是不一樣,你自己過來看看。”說罷,他似是想起了什麼,道:“算了,你膽子那麼小,看了晚上再睡不著覺。”
“太子殿下,要不你過來看看?”
元容沒有松開顧休休,也沒有過去查探,微涼的手掌附在的腰后,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拍著:“嚇著了?”
顧休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仰著頭看他:“他真的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秋水也看到了……”
提及秋水,話音倏忽一頓,抿了抿:“他說他見過了西燕君主,在宮里中了春合散,要我卸了易容,幫他解毒。”
“我認出了他不是元容,就用指戒劃傷了他的脖子,騙他說暗上下了毒。其實沒有毒,就是謝太常之前給我的化功散,我就是想詐一詐他的話,誰知道他就咬舌自盡了。”
謝懷安忍不住道:“那你是怎麼認出來他不是太子殿下的?”
顧休休垂著頭:“他著急我給他解春合散,還說又不是第一次圓房了。”
謝懷安聽得云里霧里:“這話有什麼不對嗎?”
顧休休沒說話,卻在心底答了一句,當然不對。
跟元容就沒有圓房——那一夜在青梧殿沒有進行到最后一步,便突然來了癸水。
因此,翌日一早,元容就給燉了補氣的湯。進了宮后,皇后誤會他縱.過度,才臉發白,不適,還將他訓斥了一頓,剛想解釋,卻被他攔了下。
此事只有和元容兩個人知道,其他人都以為他們已經圓了房。
便是由此,才確定下來那人不是元容——起先雖然覺得他有些怪,但誰也不會去懷疑一個長相一模一樣,言行神態分毫無差,就連氣息都相同的人是其他人假扮的。
若非先前知道有換蠱那種東西,或許就算那個假的元容說錯了話,至多也就是懷疑他被人脅迫了,也不會聯想到那人是假的上面去。
這就好比穿越奪舍別人后,可以用失憶這個扯淡的借口,輕易將原主邊的親人都騙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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