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正有一句沒一句的,聽溫蕾吐槽著關于采花案的瑣碎,當然,其中不乏對江家二公子復雜的批判之詞。
只見大姑母麻娟領著個丫鬟走過來,笑盈盈地瞇起細長眼睛,俯腰說道:“嘖嘖,姑娘們好生熱鬧,這般聚在一,比喜鵲都要討喜則個。老太太恤,讓廚房燉了銀耳甜羹過來,一人一碗,都來嘗嘗。”
邊說邊走到姝黛邊,從丫鬟的托盤上親自端起了一碗,送到跟前。
溫螢斜斜地瞥了一眼,唏噓道:“唷,大姑母最近到府上來得勤,別又是鼓搗我母親打著二哥的主意。姑母自己稀罕那宅子,我可不喜歡隨便人家二嫂嫂。莫名退了親的,誰曉得是因為什麼事兒呢。”
有耳朵的都知道這是在含沙影姝黛。
麻娟連忙幫腔道:“一家子姐妹,快別扯那些有的沒的。問問你大伯母就知道了,那是前表姑爺不守禮數,黛兒姑娘不將就,這才主退婚的。仔細別造謠生事,擾了自家姐妹的名聲。”
拭了拭袖子,又兜兜手,殷勤地看向姝黛:“聽說江南子都吃甜食兒,這碗銀耳羹特地給表姑娘多加了糖,快吃吧。”
一旁崔瓊荷生氣起來,打從表姑娘來了后,人人都著,把自己當什麼了?
崔瓊荷抱怨道:“母親連自個親閨都忽視了,有這樣偏頗的嘛,我也喜歡吃更甜的!”
被麻娟瞪了一眼:“你懂什麼,表姑娘是客,理應有待客之禮。”
好像有點反常。
姝黛看過話本雜文,記得哪里曾說過,一個人若要當面做些比較張或者出離尋常的事兒,總會不自覺地小作變多。
這位大姑母當日大喇喇殺到自己綺悅軒,被姝黛綿綿無骨地懟了回去,按理說該恨自己才是,怎的莫名如此熱。
姝黛就慢悠悠攪著勺子,綻妍笑道:“大姑母有心了,剛好想吃點兒填填肚子呢。”
暗地悄然留了個心眼,等麻娟一走,便看向崔瓊荷道:“姑小姐那碗像是飛了只蚊子,既是你喜歡吃更甜的,就換換好了,我近日恰喜歡淡口。”
崔瓊荷這才心里好點,調換了過來。
果然還是甜的更好吃,把一碗都吃干凈后,一會兒崔瓊荷開始覺得頭暈起來。了丫鬟扶自己,說想去休息下,走到湖邊已經得走不路了。便干脆讓丫鬟把自己扶去湖邊的客房,讓丫鬟去取些水來喝。
姝黛編完了絡子,準備拿去大陶氏院里,送給兩個嫂嫂和賢兒。眼瞧著六妹溫蕾不知何時已溜出府去了,便也起離開。
一會兒大姑母麻娟親自來收碗,看到桌上碗吃空了,不由得喜上眉梢。端給姝黛的碗,和其余幾個姑娘略有差異,碗邊的花紋是藍的。
嘖,今日就你個討債的商戶子嘗嘗厲害。
麻娟問道:“瓊荷與表姑娘人呢?”
溫螢隨口答:“一個去湖邊客房休息,一個走了。”
麻娟料想必然在客房里,那藥方下得猛,本走不了幾步路就想躺。只怕現在已經褪了,只等著讓人造作讓人疼呢。
大姑母對這個桃腮、嫵卓絕的表姑娘真真無奈,生得是分外討喜,偏偏不近人,也是著自己不得不做出這種招數。
就讓嫁給二郎吧,還要嫁得沒地位,須是不知廉恥地勾引了人家才上位的,今后在人前抬不起頭來,看后悔!
麻娟心里痛快極了,只要拖到姝黛嫁給溫詢,這宅子也就自己占著了。
去到假山后的空場上,對正在咻咻練箭的溫詢說道:“二郎在此閑著,不若幫忙給灶上帶個話,就說表姑娘在湖邊客房里休息,口要河水,讓快些送過去。”
這幾日絡雪跤傷,正在院中休息,姝黛邊沒人作陪也有可原。
溫詢自案子曝后,也想自此收了心,好好的個親過日子。不如就趁此機會去與黛兒表妹告明心跡,倘若肯點頭,之后溫詢必定一心一意對,永不變卦。
當下便擱了弓箭,拭了額上的汗,往灶房方向去了。
*
這邊廂,姝黛攥著絡子走到景弘院,才踏院門,便聽到四姐姐溫菡在里頭與大陶氏對話。
已經許多天沒見四姐姐了,眼下端午節臨近,各府里正忙著,怎的這傍晚時候突然回來。
正待要進去,卻聽溫菡帶著哭腔抱怨起來,還提到了自己的宅子。
姝黛不由住了腳步。
隔著一棵綠樹的遮擋,聽到堂廳,溫菡啜泣著嗓子說:“都那樣兌我,還挑我刺兒,但凡與顥朗親近些,就要被編排,快苦悶死了。我就算了,忍忍還能過,可母親臉上無呀,以為母親是怎麼教養出的姑娘。”
“可那能怪我嘛?本來就是新婚,郎君又正年輕氣盛,哪里是我能管得住的?……我不管了,左右我得換個地兒住,等大姑母搬出去后,就讓我住進表妹的宅子吧。瞧瞧我,誰新嫁娘這麼差的。”
堂屋里,大陶氏板著張臉,泰然不地端坐在錦椅上。瞇眼瞧著,溫菡臉卻分明白里著紅,好得不行。
心下自是清楚閨與鄔三郎那點子糾纏事,要沒那點子事兒牽著,這兩人也不了婚。
可既然婚都結了,也只能認。
大陶氏就慢聲道:“先別說你大姑母還賴著沒作,就算搬空出去,那宅子也得花錢修繕,更不好對你表妹開口提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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