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轉眼已是八年後,這八年我聽從了許先生的建議,蟄伏起來韜養晦,靜待時機便準備一朝風雨化為龍,而許先生也說了,一年後的鄉試便是我衝天而起的那一天,為了那一天,我準備了八年。
從縣學宮裏出來,我趁假期準備回鄉里看一看爹娘,從鄉野返家的時候,一路上不斷有鄉人對我指指點點,而我對這些行為早已習慣,也明白了什麼人心跌宕,世事炎涼。
八年間,因為我未參與過一次鄉試,所以在省府不免有了些流言蜚語,說張既閑江郎才盡。所以遲遲不肯去鄉試赴考,也就是這時,我才多明白了些許先生當年的,我如今只是八年未考,而許先生年過半百屢次不中,那時候的他。心又承了多麼大的力?
「看什麼看??看什麼看?!一個個吃飽了撐的,下地不幹活還不如回家涼快去呢!看什麼?說的就是你!」
正沉思之際,前方忽然傳來了一陣略有些跋扈的罵,我下意識的抬頭一看,只見金小發穿著一涼,對地里那些嚼舌頭的鄉人呵罵出聲,言行舉止間頗有他老爹當年的風采。
我中舉后的第三年金小發便離開了學堂,按照他的話來說他天生就不是塊讀書的料子,所以便索跑到了縣武館拜人為師,期以後能練就一番武藝,為了這事,他差點被他爹活活打死。金小發雖然讀書不賣力,但天生骨子裏就有倔勁,所以他爹打他一頓出氣后,也就由著他去了。
在金小發的威下,那些在田間勞作的鄉人頓時不敢吱聲了,金小發見狀冷哼一聲,扭頭看我時又跟換了一張臉似的,笑嘻嘻的跑過來道:「既閑哥,你今天怎麼到現在才回來?我都等你老半天了。」
我有些無奈的看著他,道:「我回來的時候你不必每次都等我,我又不是不去找你。」
金小發不在意的笑了笑,道:「既閑哥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接你一趟沒什麼的,只要既閑哥不嫌我煩就行。」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我就知道沒必要再勸了,一邊和金小發往村裏走,我一邊指著鄉田裏的那些村人,勸道:「大家都是一個村的人,小發你以後要客氣一點,可做不得地霸惡紳。」
金小發臉上的笑意褪去,著臉不滿道:「我只是氣這些人明明什麼都不懂,卻還在背後嚼人口舌,他們不知道但我知道,以既閑哥的本事,要不是許先生為了保護既閑哥,所以五年前不讓既閑哥參加鄉試的話,既閑哥現在肯定就是舉人老爺了,就是貢士說不得也可以博一搏。」
我搖了搖頭,知道說這些金小發也不聽,索直接問道:「許先生和我爹娘的都還好吧?」
金小發沉默片刻。接著輕嘆口氣,道:「許先生年事已高,還是老樣子,但叔嬸的一直以來都不大好,即便請了城裏最好的大夫,但大夫也說了。叔和嬸只能慢慢調理病灶,急不來。」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只是心裏卻有些難,雖說生老病死乃人之常,可當自己的親人深陷在這局裏時,任何人都無法釋懷。
沉默著走到村頭。金小發忽然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既閑哥,叔和嬸都是有福之人,一定能長命百歲的,你就別心了。」
說到這,金小發的神變的有些猥瑣起來,眉弄眼的沖著我說道:「還有,我就不和你回去了,既閑哥你先自己回家吧,記得,到時候要把自己打扮打扮,那子聽說不錯。」
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后。金小發就跑開了,我有些迷茫的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他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想了半天我始終想不出什麼頭緒,索便直接回家了。
到了家,爹娘都在。且早早做好了午飯,見我回來了,我娘忙讓下人端盆水來給我洗面,等我用布乾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我媽就拉著我坐了下去,道:「既閑,從縣裏回來累不累?」
我笑著搖了搖頭,道:「娘,我不累,您就別替我擔憂了,倒是你和我爹的還好吧?」
我娘笑了笑。道:「自從你給我和你爹找了城裏的大夫來后,我倆的病都好的差不多了,你出門在外,專心學業就好,別因為我們分心。」
說到這,我娘看著我的眉眼許久。忽然道:「既閑,你可知道你今年多大了?」
我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的道:「十,十七…;…;娘,你問這個幹嘛?」
我娘有些埋怨的看了我一眼,道:「你也知道你十七了?你看看村裏和你一樣大的人,有幾個還沒婚娶?就是今年才雙七的李二丫都早早許給了別人,都說男人要先家,方才能興業,所以我和你爹一尋思,就託人給你定下了門親事。」
「說來也巧,你給我們找來的那個宋大夫家中就有一獨,比你了一歲,宋明君,不僅天資聰慧還知書達禮,即便是相貌也沒得挑,據城裏人說呀,這宋明君還被人稱為冠蓋許安滿芳華,意思就是整個許安的人都被的失了,就是許安城裏劉員外的獨子都向宋大夫提過親,但宋大夫婉拒了。」
看著我娘激的神,我心裏有些好笑,道:「這宋大夫連劉員外的兒子都看不上,我就一個小秀才,何德何能能他的法眼?」
我娘把臉一板,很是不開心的道:「那劉員外的兒子和我家既閑能比嗎?這宋大夫有眼,識得了你這匹千里良駒,還有呀,你別打岔,娘在跟你說正事呢。」
我苦笑一聲,苦著臉撒道:「娘,孩兒不想這麼早親,讓孩兒再侍奉您老幾年唄。」
我話音剛落,我爹就氣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摔,道:「你又不是小閨,什麼陪不陪的?你就是了親,難道就不是我兒子了?難道就不能侍奉我和你娘了?」
我爹說完后,我娘也看著我,苦口婆心的道:「是呀既閑,你就聽娘一回吧,你爹和我,都想早點抱孫子呢。以後你要考舉,又要赴京,你總得在家裏給娘留點念想吧。」
我娘的話讓我心裏一,連心都失落了起來,我娘說的沒錯,我明年如果考中了舉人,來年就要赴京參加會試,這裏距離京城迢迢萬里,想要回來更不知是幾年之後的事了,而我爹娘本就不好,若是再不婚娶,恐怕連孫子都見不到了。
想到這。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出一個勉強至極的笑容后,道:「行,那一切就全聽娘的了。」
見我答應下來,我娘臉上終於出了笑臉,連忙道:「好好好,這事暫且不提,先吃飯,先吃飯!」
我娘辦事總是雷厲風行,先是找算命先生看了八字,確定我和那個宋明君八字沒有不合后才定了親,待到婚的那天,許先生,我的同窗,金小發等人全都趕了過來,一行人喝到夜裏,我才醉醺醺的走到了房,推開門往裏看了一眼,只見一個子穿大紅嫁,靜靜的坐在床邊,因為有紅蓋頭的遮攔,所以我看不到的臉。
人生頭一次,我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事先我娘曾叮囑過我,所以我知道之後該怎麼做,著頭皮從桌上拿起一銅桿,我走到那子的邊,猶豫了半響,最終才輕輕挑開了的紅蓋頭。
紅蓋頭下,是一張傾倒眾生的絕面龐,雖然模樣略顯青,但那因為張而微微眨的眼睛,紅似鵝一般的紅,都讓我腦袋裏面彷彿被引了顆炸彈一樣,整個人的思想都變的一片空白。
更讓我為之震驚的是,當看到這個子后。我又到了一久違的悉,和當初剛遇到金小發時的覺一樣,似乎以前,似乎前生曾經相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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