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午時三刻只有一刻鐘,劉懷恩把令簽拿在指尖不停轉,心里與這令簽一般焦灼不安。
祝閣老答應過他,只要過了這關,錦繡前程、萬貫家財都將唾手可得,此生所求皆在眼前,他如何不急不張?
包圍圈最前頭,錦錦哭得撕心裂肺,但守在四周的衙差卻得了命令,不許走進來給父兄送上最后一程。
這顯然是不合規矩的。
可被剝削的百姓恨不得林刺史生前死后都盡痛苦了,劉懷恩這個欽差大臣又有私心,自然也不會管此事。
“午時三刻可到了?”劉懷恩忍不住發問。
衙差看了看日晷,拱手答:“只余不到一盞茶的功夫。”
一盞茶!
“我城百姓在此貪的毒害之下,仍能不被馴化保留滿腔懲惡之心,本深欣。今日寒冷,百姓若是因此韓而病倒,倒是本的不是。為了能讓他們早些回家去取暖,這短短時辰就不計較了,來人,斬!”
劉懷恩的話落,令簽也被扔到了地上。
木板制的令簽被地面彈了兩下,每一聲都格外清脆。
兩個劊子手拿走綁在林刺史和林煌后的木牌,將他們往前,端起大海碗喝下一大口酒壯膽,末了將海碗往地上一擲,碗的胳膊高高舉起,大刀亦被舉至頭頂。
隨著一聲短促而有力的大喝,大刀直直砍向二人的脖子后。
破風之聲凌厲,林刺史猜測以這個速度,大概他能死得很輕松吧?
就是可惜了他的煌兒,他還那般年輕!
“刀下留人!”
與這聲同時而來的是直向大刀的數顆石子,它們力道發得驚人,徑直將兩個強壯的劊子手手中的刀擊偏了,嘭嘭兩聲先后響起,大刀砍到了地上,砍出兩道深坑。
劉懷恩被驚起:“來人,把擾法場者抓起來,行刑繼續!繼續!”
聞言,四周除了維持秩序的衙差外,其余人皆傾巢出。
“大人連我是誰、我為何而來都不問就如此急著斬他們,可是做賊心虛了?”武儼的功夫師承名門,一出招就能踹翻一個,在如此圍毆之下,他甚至還有閑心嘲諷劉懷恩。
“本為金州百姓做了多事,他們自然明白,談何心虛?”
劉懷恩面上有多憤怒,心里就有多惶恐,“本就知道林刺史不會坐以待斃,你們是一伙的吧?他搜刮的民脂民膏有多進了你的口袋?你看看在場的百姓,他們一個比一個瘦,你可有半分愧疚?”
此話一出,民憤就被激起來,眾人紛紛將矛頭指向武儼,會功夫的主加捉拿他的隊伍里。
沈南意不會武功,不能和武儼一樣踩著旁人的肩膀跳上場,只能一邊力往里一邊對沈瑭道:“你別管我了,武儼更危險,你先去救他!”
要不說沈瑭傻呢,所有人和沈南意放在一個天平上,他永遠選擇沈南意!kΑnshu伍.ξà
武儼被圍毆很危險,但是姐姐在水泄不通的人群中拼命往前,又何嘗不危險?前者尚且有逃命的機會,后者卻如汪洋大海里的一片葉子,一旦發生踩踏,生死就由不得自己做主。
當然,沈瑭不會如此對比,他滿腦子都是“要保護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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