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宴禮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不清楚，但花月死了，自己和那隻狼崽子也被顧宴禮帶了回去。

    四肢上的金屬鏈條被換了新的，被鎖在一個小房間裏，看上去像是室，除了口那一扇鐵門，就隻有幾個通風口。

    很暗，白天有通風口照進來的線，晚上就有燭。

    室不大不小，擺了一張黃梨木雕的木床，一張木榻一張木桌還有幾張椅子。

    鏈條很長，擴大了薑清慈的活範圍，但仍舊夠不到石門。

    大抵是那三年在南蠻什麽大起大落都經曆過了，眼下隻是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被關著已經不能影響的心了。

    從早到晚該吃吃該喝喝，沒人過來時，就逗那隻狼崽子玩兒。

    顧宴禮通常都是在晚上來，十二布置好飯菜，他和薑清慈各自占據一方落座，他也不說話，薑清慈要吃什麽，他就用筷子給夾一份，然後自己也吃同樣的。

    薑清慈吃飽喝足，終於發問：“那你現在要把我淩遲呢，還是做人彘掛城牆呢？”

    “阿慈。”顧宴禮不悅地皺了下眉，“薩楚日擅自擄走你，我是來救你的。”

    “是嗎？”薑清慈扯敷衍地笑笑，抬手示意他看自己手腕上的鐵鏈子。

    金屬環掛在腕上，已經磨出來些紅痕，有些地方破了皮，顧宴禮便讓人在金屬環裏麵又包了一層棉布點著。

    “你把我關在這裏，然後和我說是來救我的，不覺得諷刺嗎？”

    顧宴禮著筷子的手頓了頓，道：

    “沈確和薩楚日做了易，你被他送給了薩楚日，對外他們已經宣稱你死在了薩楚日手裏，你的軍隊也已經被沈確接管。”

    “那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我領兵攻進了大漠，追著薩楚日找過來的。”迎著薑清慈的直視，顧宴禮麵不改，“你現在回去，隻有死路一條，沈確不會放過你的，他還等著以通敵叛國的罪來將我拉下來，讓顧長安來頂替我呢。”

    “顧宴禮。”薑清慈了狼崽子的腦袋，譏諷道，“你栽贓嫁禍人的能力真的很拙劣。”

    顧宴禮神一滯：“你就這麽相信他？”

    “不是相信他。”薑清慈放下手，“是你在我這裏已經沒有半點兒信服力了。”

    顧宴禮抿抿，沒說話。

    薑清慈勾笑得莞爾：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剛剛說的這些，其實都是你做的吧？”

    “你想以通敵叛國的罪名，將沈確從龍椅上拉下來，然後扶持沈徹上位？之所以這麽讓薩楚日和我說，是想讓我相信，沈確也會因為權力將我拱手送出去，但是你卻會來救我，以此讓我對沈確死心，是也不是？”

    顧宴禮凝眸盯著，也牽笑，手示意守在一旁的十二倒酒，著酒杯淺淺抿了一口：

    “我真是小瞧你了，阿慈。”

    不過被猜出來了也無妨，他本來也沒打算怎麽瞞著。

    能對沈確死心固然好，不能也無妨。

    隻要將人困在邊，心在哪裏都無所謂。

    有薑清慈左右兩邊都站著兩個暗衛，他倒是不怕再有什麽對自己不利的作。

    薑清慈收斂了笑，問：“你和薩楚日，什麽時候聯係上的？”

    “你這麽聰明，不妨再猜猜看？”顧宴禮手肘撐在素輿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屈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搭在自己的臉頰上。他似乎心很好，語調慢吞吞的，很閑散，“猜猜看，我是什麽時候撬走你的牆角的？”

    “曲江詩宴？”

    顧宴禮麵上笑意更甚：

    “還要更早。我那幾十鞭子不是白打他的。”

    薑清慈抿著，不說話了，良久也著酒杯喝了一口，道：“難怪。”

    薩楚日這人，兩頭通吃啊。

    拿了的好，去和顧宴禮作對，弄斷他的；又拿了顧宴禮的好，將綁到這裏栽贓給沈確。

    偏偏，兩邊兒都還能圓上。

    “原因呢？”

    “我想對付的人，從來隻有沈確。至於薩楚日為什麽願意和我做易，你再猜猜？”

    是用十日散威脅的薩楚日為所用，想來想去，顧宴禮也隻有類似的原因。

    “你給他下了毒。”

    “差不多。不過是蠱。”

    顧宴禮抿抿，長睫垂下，又道：

    “不過，你會背叛我，讓沈確爬你的床，在我意料之外。”

    說著，一想到那日在房門口瞥見的那一幕，就忍不住心生煩躁，扯輕嘲：“薑清慈，你的眼可真差。”

    “以前心悅你的時候才是我眼最差的時候。”薑清慈毫不客氣地回懟，“是人是狗沒分清，錯把魚目當珍珠。”

    顧宴禮被反嗆了回來，麵不悅：

    “你怎麽就知道他是珍珠不是魚目？”

    “我不是你，眼不瞎。”

    顧宴禮被氣到了，飯也沒吃完，黑著臉讓暗衛將自己推出去。

    十二留下來收拾殘局，他跟在顧宴禮邊很多年了，也清楚這兩人之間的恩怨長。

    一邊收拾桌子上的飯菜，一邊歎氣對薑清慈說：

    "薑大人，和王爺作對又討不到什麽好，您這又是何苦呢？你們也認識這麽久了，王爺這些天都在讓人籌備婚禮，準備娶您做王妃。他對您用心良苦，您何必為了一個外人同他置氣？"

    薑清慈沒理他，仍舊低頭逗狼崽子玩。

    十二歎了口氣，提著食盒出門，石門關上，房又重歸於寂靜。

    顧宴禮窩在書房的一隅看著書，膛還因為生氣而劇烈起伏。

    十二走過去，也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他手裏的書拿反了，將食盒放到一邊："王爺，我再去讓人給您做點菜？"

    "不用。"

    十二也不好再說，無奈地抬腳要出門，又被他住："剛剛和你說了什麽？"

    "薑丞相什麽也沒說。"十二斟酌著措辭，道，"王爺，薑大人和陛下之間，肯定也隻是一時衝……"

    "所以你也覺得是沈確先勾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