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關門就是茫茫大漠，風沙很大，簾子被風吹掀開的時候，湧進來風沙，嗆得薑清慈連連咳嗽。

    往外看，東西南北都是一樣的景致，如果不是常年生活在這裏的人，很容易就會迷失方向。

    馬車不知道走了多久，外麵約傳來賣聲，在薑清慈的授意下，花月掀開簾子，馬車卻在這時停下來，薩楚日躬進來，扯了扯長長的繩索。

    薑清慈便起跟著他下車。

    這裏是個類似於集市的場所，來來往往的都是胡人，男人們袒，人們上圍著皮做的服，背上扛著弓箭。

    嘈的胡語嘰嘰喳喳，薑清慈一句也聽不明白，薩楚日就了唯一能和他通的人。

    突然有些好奇，轉頭問：“你的漢語怎麽學的？”

    “你應該查過吧？我阿娘是中原人，我的漢語都是教的。”

    薩楚日將長長的延繩在手掌上纏繞了幾圈，拉著往人多走，花月小步快跑跟其後，三人奇特的穿著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有個大胡子的男人牽著兩隻羊，靠近過來攔住他們的去路，薩楚日和他用胡語涉。

    薑清慈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隻見那個大胡子手指了指，然後又指了指他手上牽的兩隻羊，薩楚日笑著搖頭，活著拳頭。

    大胡子臉白了白，後退半步，又用手指了指一旁的花月，花月下意識往薑清慈旁邊躲。

    薩楚日還是搖頭，直接一腳踹了上去，大胡子倒在地上捂著肚子不斷痛呼，薩楚日繞過他，領著兩人直接離開，誰靠近踹誰，活像一個肆無忌憚的小霸王。

    “他剛才說了什麽？”

    “他啊？”薩楚日轉頭瞥了眼還倒在地上的大胡子，下眼底的狠絕之，回頭笑嘻嘻地說，“他想用五隻羊，從我手裏換走你。我說不行，他又想要換走花月。你知道的，中原人在我們這裏一向很歡迎，我阿娘當初就是被用兩隻羊換走的。”

    薑清慈抿，眸沉了沉。

    在這種地方，王敗寇，是唯一的準則，手無縛之力的中原人，就被放在了和牲口等同的位置。

    薩楚日歪歪頭，又說：“這些畜生們不擇食的時候連羊都能日，所以啊薑丞相，你來了這裏就別想著逃走了，他們一個兩個可都盯著你的。”

    薑清慈和花月跟著他走了許久，才到人群聚集中央的一個很大帳篷中，有人攔下他們，薩楚日和他們談了一會兒，便見他們點頭哈腰讓開路。

    帳篷裏麵的布置很簡潔，一張床，床上鋪著狼皮和虎皮，一張桌子，桌子靠近側，側壁上掛著兩隻幹枯的鹿頭。

    薩楚日將上的漢人裳下，出來幹淨利落的線條，在大昭待了半年多，上的皮已經被捂白了幾個度。

    他弓著腰，寬闊的脊背上各種大大小小的傷痕布，長生辮隨著他的作向下垂落，汗珠沿著勁瘦有力的公狗腰下，沒到腰下。

    薑清慈和花月對視一眼，同時別開頭，卻聽得薩楚日輕笑：

    “薑丞相，認識這麽久了，你臉皮還是一如既往地薄，都是朋友，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看的？”

    薑清慈無言以對，花月紅著臉餘看。

    薩楚日換好服，回頭雙手環在薑清慈和花月上打量了兩圈兒，低頭看著手上的長繩，屋沒有可以綁繩子的固定，這讓他有些為難：“說實話，薑丞相，你被我綁了這麽久也累了吧？我也想給你解綁的。”

    “那你怎麽不解？”

    “我覺得你會揍我。”

    “知道我會揍你還把我綁過來？”

    “這不綁住你，你就揍不了我了？”

    薑清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發現自己和薩楚日呆久了，翻白眼兒的功力是日益增進：

    “那你可真是個大聰明。”

    薩楚日最後還是沒給解綁，在床頭的石板上鑿了個，延長繩穿過去，怕薑清慈掙，還穿了一條鐵鏈子綁著。

    薑清慈的手腳倒是能自由活了，但是四肢還是和在先前那間房間裏一樣帶著金屬環，活範圍僅限於薩楚日半張床和床頭附近。

    晚上睡覺的時候，兩人就分床睡。

    薑清慈睡在床頭，薩楚日在床尾，花月在床正中央。

    本來是想睡帳篷外麵的，但薩楚日嚇晚上會有狼出來咬人，小姑娘膽子小不驚嚇，被嚇得連滾帶爬上了床，薑清慈便讓過來抱著自己的腰睡。

    薩楚日每天早出晚歸，回來時上都會帶著傷。大大小小的，都有。

    薑清慈也偶爾能聽到帳篷外麵的打鬥聲，有時候飛濺到帳篷上，鐵鏽味很濃；有時候大半夜的火四起，薩楚日便會將和花月送到安全的地方。

    說是安全的地方，其實也就是個窟。

    手不見五指的，還是被綁著，頂多也就是換了個地方。

    心裏清楚，這裏的鬥開始了。

    薩楚日最近一次來找的時候，還帶過來一隻小狗崽子，看樣子是剛出生沒多久，眼睛還沒睜開，瑟瑟發抖地往口的襟裏鑽。

    “你去哪兒搶來的狗？”

    “不是狗，是狼。”薩楚日抬手讓花月給滿了一杯酒，窟裏的燭將他朗的臉部線條照得和。

    不知道為什麽，薑清慈從他臉上的表看出來幾分訣別的意味。

    他舉杯，了，想說什麽，但還是沒說。

    喝完酒他就離開了，走的時候還在麵前停了一會兒，燭已經熄滅，看不見他臉上的表，隻覺懷中好像多了一塊邦邦的東西。

    是一塊兒金元寶。

    高大的影在荒野間漸行漸遠，薑清慈抱著懷中的狼崽子，皺了眉。

    這一覺睡得很輕，黑暗中有沙沙聲靠近。

    “花月？”

    眼前黑影閃過，刀劃破夜，隻聽“砰”地一聲，溫熱滾燙的鮮濺了一臉。

    “花月！”

    照進口的月被一個影子擋住，一隻手緩緩落在的臉頰上，冷冽的聲音帶著輕：

    “是我，阿慈，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