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不是有這麼個污點,翔的完簡直能刺傷人的眼睛。
他沒說什麼,只是默然笑著。
永泉道:“要告訴大爺一聲不要?”
“這種事既沒捉雙,如何說得清?何況兩口子的事,最容不得旁人多。先瞧瞧再說。”
向前去,玉正彎著腰在那里同賣魚的小販討價還價,把人家木桶里的魚翻來翻去,“你這魚都快死了,還賣三文一斤吶?便宜點,便宜點我買你一條好了。”
“你再折騰折騰它,它可不就死了嚜。哪有你這樣劃價的。”
玉直起腰把手上的水甩甩,乜那小販幾眼,到底買了一條。
爹喜歡吃魚,說好的今日歸家,秋五太太特地囑咐要買條新鮮鱘魚。玉在唐家那樣的豪門之家兩年,后又到了家那樣的書禮人家,據看來,這些人家也沒有下人伺候主子像娘伺候爹那樣盡心盡力的。
娘斗大的字不識半個,田莊上農戶出,一生引以為傲的事便是嫁得個讀書人,對爹有種近乎恐懼的敬。總是他說什麼就是天理,他的臉,也相信是天理的預兆。
玉出了那樣的事,以尋常婦人之見,還是草草將嫁人為妙。到如今仍要堅持待價而沽,必定是爹的意思。
一時走回蛇皮巷,市井囂嚷慢慢低下去,腳步聲就清晰起來。男人家腳重,玉側耳聽著,心里好笑,這人也不怕聽見似的到底是侯門公子,恐怕不大做過這些畏畏跟蹤人的事。
不承想池鏡反倒幾步趕上來了,走到旁邊來笑,“我說你是只小狐貍,尾沒藏好,可是被我逮到了。”
玉著實驚了一跳,沒想到他會直接了當近前來,眼底兜滿疑,“池三爺?您怎麼也在這里?”
池鏡高出一個頭去,臉上故意擺出些威嚴神嚇唬,愈是氣勢人,“我才剛在史府角門上撞見的你,見你跟個男人在那里拉扯不清。我自來把翔當做大哥,想他的小妾在外頭跟別的男人鬼鬼祟祟的,我不能不跟過來多問一句。”
玉也早在史府角門上看見了他,不過裝作沒看見。后見他一路跟隨,想他必定是誤會了什麼。倒不慌不忙,覺得是個和他親近的契機。
只是沒想到這人說話直接了當,雖滿口為翔抱不平,眼睛里又不覺憤怒,反而藏著點幸災樂禍的笑意。
想,他也未必真心拿翔當大哥看待。因此愈發不怕什麼,故作驚詫地瞪圓了眼,然后恍然大悟一笑,“您說的是小夏裁?我本來不認得他,是替我家二姐來給他傳句話。他和我二姐——”
原來真是誤會。池鏡看一眼,到兩分失。倒愿上能發生點什麼離經叛道的故事,起碼能令毫無棱角的皮囊底下多一抹傳奇的彩,不至于像眼前這樣,是個枯燥乏味的,僅僅是聽話的人。
失之余,心又替翔松了口氣,“那真是對不住,是我多心。我想著這種事,還是說清楚為好,因此趕上來問一句。你二姐怎麼不自己來和他說?
“我娘不許出門。我娘要小夏裁五十兩的聘。”私自打了個對折,怕池鏡覺得他們家的人貪財無度。
池鏡悠閑地點點頭,“五十兩,對個裁來說可不是小數目,我想他必定是拿不出的了。”
玉跟著點頭,“哪里拿得出來呢?他雖是田莊上的人家,可家里連地也沒有,是給佃戶種地,不過一年得些糧食,自家吃還嫌呢,也沒有多余的拿去賣,所以才到城里頭學手藝。”
“他可以去借嘛。”
“借總歸是要還的呀,何況他那樣的人,誰肯借他五十兩銀子?人家還怕他還不起。”
池鏡笑著瞟一眼,“我倒可以借給他,也不要他的利。”很隨便的口吻。
五十兩銀子在他不算什麼,但天上不會白掉餡餅,玉不知他是真是假,不敢輕易承他這個。
再說他為什麼要無故幫忙?總不會是不忍見一對鴛鴦失散。留心窺他一眼,見他著前方,眼睛里還是目空一切,上又掛著明的笑意。他一定不會白起好心,是要人還他什麼的,不過未見得是錢。
玉大膽猜想,他大概是要欠下他一個人,至于還什麼給他,他自己也還沒想好。他似乎對起了些興致,那當然不是喜歡,以對男人的了解,不過只是一種閑趣。
生得標志,但在他眼里,這標志也許值點銀錢,想到這里自己也覺得荒謬。不論何故,他當然也不會為這五十兩就要終生相抵,要也不過是拿當個玩意消遣一段。
這太不值當了,就是要欠他,也得欠個別的什麼,一輩子還不完扯不清,反倒是個套他的圈套。
“怎麼,你當我在說笑?”池鏡以為不信,端得認真了些,“我倒不是隨口說說,倘或你們真缺這個錢,我又有這個閑錢,何不人之?你他寫個條子往池家去找我。”
玉忙掉到前頭福了個,“多謝三爺好心。還是不要了。”
“為什麼不要?”
玉笑著走回旁邊來,“我想他要是非我二姐不可,自然自家會去想法子,這種事,旁人如何替他們急得來?他要是自己都不急,可見不是非我二姐不可,勉勉強強的,又有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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