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半日，一切終于結束。

李胤只來得及同楚煙一道用了頓飯，便又匆匆去忙了。

楚煙賠了譚太后一會兒，便出了宮去安排售賣產業之事。

京城最近售賣產業的人太多，得虧姬家這個天下第一富商打底，否則還真吃不下那麼多產業，旁人需要排隊，楚煙卻是不需要的，只不過來同接洽的人是陳呁。

瞧著驚訝的神，陳呁笑了笑道：“怎麼，不想見我？”

楚煙聞言輕嘆了口氣：“這差事是你自己討來的？”

陳呁看著：“為什麼這麼說？”

楚煙將整理好的冊子遞給他：“胤哥哥忙的連用飯的工夫都沒有，你又怎麼可能好到哪去？”

陳呁笑了笑，接過冊子卻沒有看，直接給邊的人道：“依著郡主的意思去辦。”

旁的人看了他一眼，點頭應了一聲是，便到一旁默默地拿起算盤干活去了。

楚煙看了看那人，轉眸朝陳呁道：“你就不怕我坑你？”

陳呁看著，不答反問：“你會麼？”

楚煙自然不會，那麼多產業需要理，若是一個個討價還價，還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陳呁看著，笑著道：“所以，我又何必費那個勁？再者說了，姬家幾乎購買了京城七的產業，還有一些資產，即便有些許出也無妨，你若當真多估了，我還樂意讓你記著我的好。”

這話楚煙沒法接，只岔開話題道：“你特意空攬了這個差事，總不會只是為了坐著吧？”

陳呁聞言看著，低低道：“若我說，只是想見見你呢？”

這話楚煙沒法接，只能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佯裝沒有聽聞。

陳呁看著，輕嘆了口氣道：“想見你是真，畢竟此次一別，下次相見不知道是何時了。但除了這個之外，我還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說到這兒他急忙補充道：“你別擔心，只是帶你去看看陳夙，你可以帶著侍衛去。”

楚煙不大明白，他為何要帶去見陳夙，但總歸是相識一場，還是點頭同意了。

陳夙葬在運河邊，風景秀麗，周遭也無人打擾。

楚煙上了一炷香，靜靜的垂著河風，倒也心平靜。

陳呁也上了香，坐在墓碑的前，看著不遠的運河，幽幽開口道：“其實陳夙并不討厭你，只是那般講話習慣了，看似囂張跋扈，但卻沒有什麼壞心眼。你也知道的吧，出聲的時候有些難產，同正常人有些不大一樣。”

楚煙走了兩步，在墓碑的另一邊坐下，低低應了一聲。

陳呁笑了笑：“其實就是笨了點，反應慢了點，看不懂旁人的臉，不能及時領會旁人話中的意思。而京城的那些貴公子貴們，說話又喜歡拐彎抹角的，不喜歡，也只會怪氣冷嘲熱諷，單從字面上來看，還是夸贊的樣子。”

楚煙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因為很多時候也是這樣。

說起來都是面人，自然不會破口大罵。

“夙兒本就反應慢，再加上那些拐彎抹角的話，就更聽不懂了。”

陳呁深深吸了口氣，抑著什麼，低

低道：“小時候，下人們總仗著聽不懂反應慢，就欺負，甚至膽大的怪氣的當面罵，還樂呵呵的點頭說對。有幾次被我撞見，將下人置了，又說了一通，才漸漸明白，很多時候那些話不是在夸。”

“可的腦子就擺在那兒，本分不清。漸漸地學會了察言觀，去判斷一個人是不是在罵。雖說不準吧，但也有些用。”

說到這兒，他看向楚煙道：“你知道，為何那般喜歡李胤，且一直糾纏著他麼？”

楚煙心有些沉，低低開口道：“因為他好看，而且，他從來不會拐彎抹角的說一些，聽不懂的話。”

“對！”

陳呁點了點頭，轉眸又看向湖面，語聲暗啞：“他不喜歡就直接說，不想讓糾纏，也直接說，不會像那些貴貴公子一般，明面上笑意盈盈恭維夸贊，背地里鄙夷。李胤被纏的煩不甚煩，也騙過。”

“有一次讓在怡紅院門口等著，說過一會兒就來見，一站就是兩個時辰。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麼？”

一個貴，站在怡紅院的門口，被那些進進出出的人打量著，已經不是看笑話那般簡單了。

得頂著多冷嘲熱諷，頂著多譏諷的目，頂著多大的失，才會一直站著。

楚煙心頭有些堵，點了點頭低聲道：“我知道。”

陳呁笑了笑：“其實也知道，是頭一次那般直白的到，那些人的惡意。可依舊等著，自己都沒有抱著希。但李胤還是出現了，并且將正在譏諷嘲笑的人趕走，自從那日起，便徹底認定了

他。”

“夙兒其實并不懂男之，對李胤也不是，只是本能的知道，李胤即便不喜歡，卻也一定會好好待。不會同那些人一般。”

“你看到的夙兒囂張跋扈，說話跟吵架似的，可這麼做，只是因為害怕，出，卻被那些人刺上一劍。你知道麼？其實喜歡你。”

楚煙聞言有些訝異，轉眸看向他道：“喜歡我？”

陳呁點頭嗯了一聲：“喜歡你。喜歡你跟李胤一樣好看，喜歡你看的眼神沒有厭惡，也喜歡你沒有冷嘲熱諷，假裝對好。那日你們同乘一輛馬車，回來之后同我說，平郡主也是個好人，那般惡言惡語的，你都沒欺負。”

“還說，你沒有嫌棄，甚至憧憬著，如果時間長了，態度好一點，你會不會也像對待別的貴一樣，給一個玉膏，會不會……會不會愿意跟朋友。”

楚煙聞言啞聲道：“可我卻……”

“那不是你的錯。”

知曉要說什麼，陳呁打斷了的話，啞聲道：“錯的是我，錯的是那個畜生，還有……他，甚至還有我們喚了十多年的娘。”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左正一了。

楚煙轉眸看他，正要開口說話，他卻站起來道：“走吧，該送你回去了。夙兒見到你來看，定然高興的。”

楚煙起了，轉眸看著墓碑上的陳夙二字，低低開口道：“走之前，我給你送玉膏來。以后若有機會來京，我也帶些給你。”

微風拂過，兩邊青草搖曳，仿佛是一種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