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川有那麼片刻沒有出聲。
隔著電話,裴桑榆也拿不準對方是什麼表,又說:“你怎麼還沒到家?”
周瑾川無奈:“賽車場在郊外,我上車才幾分鐘?跟我聊天就這麼費勁。”
裴桑榆想了想,相當坦白說:“是沒跟人閑聊過啊,平時都是有事說事,我也沒有那種能聊一晚上的閨朋友。”
周瑾川不再為難:“沒有話講可以不說,就這麼掛著。”
裴桑榆說:“好。”
電話還在接通著,兩人都沒再出聲,安靜得好像能聽見電流在滋滋作響。
裴桑榆盯著那個對話框發呆。
明明平時斗說不完的話,在他家一呆好幾個小時也沒覺得尷尬,怎麼一打電話就變得詞窮,好奇怪。
拿著電話,聽那邊安靜得只有風聲,言又止。
偏偏對方也是個子冷淡的人,不開口,他也不說。
不覺得氣氛很詭異麼。
過了十來分鐘,裴桑榆還是不了這種沉默,重新出聲,把話拋了回去:“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周瑾川懶洋洋開口:“有啊。”
“你喜歡什麼?”
“平時去哪里玩?”
“最想要的禮是什麼?”
“生日是哪一天?”
“很多,你想先回答哪一個?”
對方拋出一大堆問題,裴桑榆猝不及防,被噎了下:“你問題也太多了。”
周瑾川嗯了聲,語氣認真的說:“因為好奇。”
裴桑榆緩慢地眨了眨眼。
他繞開了理應最關心的家庭狀況的問題,畢竟自己從來都沒提起,然而話題全是圍繞著自己展開,有一種莫名被人重視的覺。
想了想,一個一個認真回答。
“喜歡煙藍。”
“平時不太出去,但喜歡熱鬧的地方。”
“最想要的禮,想要一個可以實現愿的哆啦A夢。”
“生日是三月二十一號,在春分,好巧,我突然想起來你也是二十一,剛好比我大五個月。”
說這話的時候,突然有一種發現了一個小巧合的欣喜,語氣也變得雀躍起來。
言語之中,有一種屬于這個年紀該有的純真。
周瑾川一一記下,才調侃了聲:“嗯,小朋友。”
“一年都不到算什麼小朋友,我就是讀書稍微早了那麼一點,別以為你大個百來天了不起。”
“也不知道誰喝醉了拉著人瑾川哥哥。”
“周瑾川,你非要提那件事是不是?”裴桑榆拔高聲音,威脅他,“你快給我忘掉。”
“忘不掉,記憶猶新,后悔當時沒錄下來。”周瑾川意有所指說。
裴桑榆好氣,咬牙切齒出聲:“我真想順著電話爬過去揍你一頓。”
周瑾川頓了頓,才說:“你看,這不是聊得正常的麼。”
裴桑榆愣了下,后知后覺,是哦。
果然還是這樣的相模式更適合他們倆。
后面七八糟聊了些別的,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朋友們的八卦。
裴桑榆聽得津津有味,正到關鍵時候,聽見對方說:“我到家了,洗個澡給你回撥過去。”
“好,那我掛了。”
裴桑榆掛斷電話,握著發燙的手機,莫名其妙有了一種煲電話粥的即視。
以前在江州嫌父母老是吵架煩人,也是住宿。
宿舍里有個小姑娘談了個校外的男朋友,每天晚上就站在小臺上打電話聊天,一聊半小時,直到熄燈。
當時每天在宿舍看書的裴桑榆表示相當不能理解。
兩人都沒呆在一塊兒,就那麼對著空氣有什麼可聊的。
但此刻,看著通話記錄的時間陷了沉思。
居然跟周瑾川說這堆無聊話說了四十分鐘。
裴桑榆搖了搖頭,心說果然假期的時間就是拿來浪費的,也懶散起進浴室沖了個澡。
再出來的時候,見到周瑾川已經打過來了三個未接。
回撥過去,解釋說:“剛在洗澡,你要睡了嗎?”
“你把我回來,不就是想讓我早點睡麼?”周瑾川反問。
裴桑榆被噎得無言以對,看了眼空曠的書桌:“今天沒做題,沒題目可念了,給你念點什麼?”
周瑾川把電話開公放,放在旁邊的枕頭上:“不用念,一起睡吧。”
“一起….睡?”裴桑榆差點咬到舌頭。
周瑾川不知道又想到哪兒去了,解釋說:“是讓你躺下,一起閉上眼。快一點了,你想禿頭?”
“你才禿頭,我是頭發茂的王者。”裴桑榆松了口氣,進被子里,又試探問,“真的不用念嗎?你不是失眠?”
“現在好一點了。”周瑾川如實道。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做噩夢的次數變得很。
睡覺前哪怕意識清醒的時候,更多時間也會想到的是裴桑榆。
他側頭看向搬到床頭的魚缸,紅金魚相當有活力地在里面游來游去,像是電話那邊的讓他揣測不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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