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案子一直是東宮在咬著。
但太子明顯就是因為查這個案子才惹來刺殺,而蕭明徹在表面上又奉圣諭在查太子遇刺案,所以這事與淮王府多也扯得上點干系。
蕭明徹跟著岑嘉樹去了偏廳。與那中年書生談兩炷香時間后,他心中已有定見。
不過,這些日子下來,他已深知李鳴對“同盟”這個份的堅持,便沒當場獨斷,而是前往后院去尋李鳴商量。
*****
李鳴正帶著蕭寶珍在暖閣里吃冬棗。
蕭寶珍的生母只是低階人,生母過世后才被記到皇后名下的。
畢竟不是親生,又是個公主,皇后在上不放什麼指,便談不上多心。
但也沒苛待,年歲到了該學什麼就給學什麼,有病有痛也關照,吃喝用度都是公主該有的規格。
所以蕭寶珍對冬棗這東西并不陌生。
可到底只是個小孩兒,雖文靜,也免不了有幾分貪鮮好奇。
李鳴這冬棗竟是沾著新奇的制花醬吃,蕭寶珍沒見過這種吃法,小臉都亮了許多。
李鳴也是閑的,并沒有大大方方任小公主自己吃,而是先帶著學了一篇文賦,然后要背。
背對一句給四顆,若背錯就要倒拿走兩顆。
眼看自己面前的冬棗一會兒多一會兒,蕭寶珍的小心臟被提溜得個高高低低、起伏不停,背得愈發磕絆,錯百出。
這幾日朝夕相,與李鳴也算混了,沒人瞧見時就親昵許多。
眼見自己面前的冬棗已被扣到只剩六顆,便自暴自棄,一頭扎進李鳴懷里耍賴。
到底年歲小,這一起急,竟急出了小音:“五皇嫂欺負人!”
李鳴最別人撒,玉雪可的小公主聲氣,又急又笑地在懷里拱來拱去,真是渾都了。
“好好好,罷了罷了,整盤都給你吃。”
正笑著,就聽窗外傳來蕭明徹的沉沉冷聲,字字幽涼:“蕭寶珍,你是沒長骨頭嗎?”
小孩兒被他嚇得一激靈,趕忙坐正,扭頭看向窗外那張冰塊臉。
張地咽了咽口水,小臉嚴肅:“五哥,我長骨頭了。”
李鳴好氣又好笑,隨手抓了顆冬棗隔窗丟過去:“你算個什麼兄長?”天嚇唬小孩兒。
“出來一下,有事與你說。”蕭明徹接住那棗,話是對著李鳴說,冷眼卻睨向坐姿端正的蕭寶珍。
說真的,此刻他深深覺得,這一年見不到幾次面的十八妹有點“面目可憎”。
小小年紀就很不像話,竟敢對他的妻子行埋//之舉。
他忍住沒沖進去將這小家伙拎起來丟出府,實在是個仁慈的兄長。
*****
讓侍進去照應蕭寶珍吃棗,李鳴才放心走出來:“出了什麼事?”
“夏取士舞弊案,證據確鑿了。”
李鳴一愣:“哪來的證據?你早前不是說,去年出現在檀陀寺寄唱會上的那個恒王府師爺,全家都被滅口了?”
去年五月初五,李鳴與聞音去檀陀寺寄唱會那天,蕭明徹、廉貞、福郡王夫婦也在。
當時李鳴與聞音親眼見到有人寄賣夏取士名額,很久以后才聽蕭明徹說,最后出面完那筆易的,正是恒王府一位師爺。
但東宮的人剛查到那師爺沒多久,師爺全家就被滅了口。
雖做了全家“懸梁自盡”的假象,其實用腳趾頭想都知是怎麼回事。
恒王確實夠狠絕,也夠利落,應對很及時,正好搶在太子之前將人證證都毀了。
但他絕對沒想到,那師爺生前留了一手。
師爺將恒王與吏部侍郎王安志來往的兩封書信悄悄留下,并命人輾轉送給了一位家在寶山郡的摯友保管。
師爺全家被滅門三個月后,消息傳到了寶山郡,那位摯友便帶著那兩封書信進京來了。
“他在京中無門路,不知該如何上達天聽,就來尋同鄉岑嘉樹幫忙,”蕭明徹道,“我看過信了。王安志的筆跡我不,但認得恒王兄的筆跡。”
“你曾說過,你們當初是循著那師爺的蹤跡,才會出現在檀陀寺寄唱會上。”
李鳴眼珠滴溜溜一轉,問出個讓他措手不及的問題。
“也就是說,你早知師爺曾送書信出京?若我沒猜錯,師爺全家被滅門的消息,也是你派人傳到寶山郡的吧?”
蕭明徹噎了噎,倒也不瞞:“不止傳到寶山郡。”
當初他只知師爺暗中派人送信出京,也沒查到送去何方。
師爺被滅門后,他本著姑且試試的心態,用了所有能用的渠道,將這消息往各地散播。
在今日看到那兩封信之前,他并不知師爺送出的信中容,只推測應是師爺自保反擊的殺手锏。
“法子雖笨拙,卻有效,”李鳴雙手叉腰,欣笑嘆,“現在有人拿著信來,你打算怎麼做?”
蕭明徹垂眼盯著:“我想將信暗中給太子。你意下如何?”
白送這人給太子,太子陣營的人只會更加認同蕭明徹。
如此,將來若恒王居上,太子不幸倒了,這幫人中的幸存者必將迅速向蕭明徹靠攏,他就不必擔心無力招架恒王。
若是恒王倒了,太子總不能冒著讓擁躉們寒心的風險,公然對蕭明徹行“兔死狗烹”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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