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聞音曾說過,若淮王府辦慶功宴,會送李鳴一份有趣的禮。
可如今慶功宴辦在宮里,那禮自不方便帶進來。
今日相見后,聞音就與李鳴約好,下月初五同去郊外佛寺上香兼踏青,到時再將禮給。
這會兒兩人又對上眼,聞音便隔空沖眨眼,提醒記住初五之約。
李鳴笑瞇瞇點頭,作小小地舉了舉手中杯盞。
旁側的蕭明徹深吸一口氣,在竹歌舞聲的掩護下,冷然輕道:“眉來眼去做什麼?”
李鳴一愣,茫然扭頭看向他,滿臉無辜。“貴國規矩竟如此苛刻,只是在席間這麼眉來眼去,都不合禮數?”
蕭明徹并不回視,也不答話,只是哼了一聲。
李鳴被他鬧得滿頭霧水,再度看向聞音,疑定睛片刻后,終于恍然大悟。
聞音今日是隨父母前來的,同行的還有弟弟聞謙。
聞謙看上去大約十六七歲的年紀,尚未出仕,因此就跟姐姐共席,就坐在聞大學士夫婦后頭。
年姿儀文秀,笑容開朗,讓人一看就心生明亮歡喜。
蕭明徹并不知李鳴與聞音薄有,從他眼角余看過去,誤以為李鳴方才眉來眼去的對象是聞謙,倒也不奇怪。
這幾日蕭明徹都沒搭理李鳴,再加上此刻又誤會故意挑逗聞音的弟弟,便猜是因那日在演武場,看著戰開赤膊卻未驚慌赧,大約是被蕭明徹認定為輕浮之人了。
“我看的是聞音,沒看弟弟。”李鳴忍笑又往左偏了點頭,聲解釋。
“那還是個小孩兒呢,跟棵竹子似的,好看歸好看,我卻不好這口。”
再過半年就滿二十了,自覺跟十六七歲的小年都不算同一撥人,哪會有半點綺念。
“那你好哪口?”蕭明徹冷淡斜睨。
李鳴總覺他眼神里充滿戒慎,這多襯得有點自討沒趣。
于是皺了皺鼻子:“放心,我也不好你這口。”
這人好看是好看,子卻難相,一時隨和一時疏離的。
再是貪男子,那也得是兩廂愿,才不屑強求糾纏呢。
瞧瞧這冷臉,若一口親上去,只怕得落個滿冰渣子,大可不必。
之后,李鳴便兀自飲酒,自尋其樂,再沒與蕭明徹說話了。
*****
過往在這種宮宴場合,蕭明徹是不太矚目的。
所以他忘了一件事:今日這宴,名義是為慶螺山大捷。
螺山大捷中位階最高者,無非就是淮王蕭明徹及螺山大營主將陳馳。
因陳馳還在南境,開宴前齊帝當眾嘉賞時,便由廉貞代替他,與蕭明徹一起接所有人的致禮道賀。
蕭明徹今日出了這麼大個風頭,宴上自有許多各懷心思的目暗中聚集在他上。
他與李鳴這連串言行舉止,自然全被人看在眼里。
在不知者看來,淮王妃數次親近淮王,笑臉溫,淮王卻巋然冷漠,甚至有不豫。
再聯想半年前這兩人大婚當夜的相關傳言,大家對淮王夫婦之間的關系就有所研判了。
哎,之一途,果然誰先心誰先輸。
淮王妃那滿腔,遇到淮王這種冷心腸的,注定白費。
看看多可憐,都在借酒消愁了!
*****
李鳴的酒品還算不錯。
直到宮中夜宴結束,淮王府馬車出了城,強撐著的端莊平靜才徹底垮塌。
因為出宮時看起來毫無異樣,蕭明徹并未料到會突然撒酒瘋,猝不及防被撲住。
非常囂張地坐在他上,食指挑起他的下頜,醉眼朦朧如。
“你天躲什麼躲?我怎麼你了嗎?啊?”
蕭明徹渾發僵,冷眼瞪:“下去。不許借酒撒瘋。”
像是本沒聽見他的話,自顧自哼聲冷笑,口齒不清。“告訴你,你雖長得對我胃口,可我不會親你。絕對不會。”
蕭明徹默了默,問出個連自己都不可思議的問題:“為什麼?”
李鳴左右晃著頭端詳他片刻,笑著翻下來,順勢滾到坐榻側。
滿頭發釵珠翠叮呤咣啷,不是凌散落,就是歪七扭八。
胡將那些發釵頭飾扯開,頭枕著自己的左臂,瞇眼笑他。
好一會兒后,才嘟囔笑嚷:“我怕一口親下去,要嘗到滿冰渣子。”
蕭明徹盯著,沉默了幾個呼吸后,忽地展臂將撈起來。
懶洋洋歪靠著他的肩,回頭覷他:“做什麼?”
“有些想法,”蕭明徹抿了抿,深吸一口氣,“試過才知對錯。”
李鳴懵懵的:“什麼想法?試什……”
含混話尾被封緘在口中,上有點涼,又有點,稍即離。
“嘗過了。現在怎麼說?”蕭明徹繃紅臉,嚴肅發問。
探出舌尖在上沾了沾,閉上眼,似在品味。
片刻后,嘀咕道:“沒嘗明白。要不,再來一次?”
第29章
車轔轔滾, 車門上的防風馬燈與車簾一起輕晃。
馬燈隔著薄水晶燈罩散發出溫暖,那也跟著搖搖曳曳,過車簾隙灑進昏暗的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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