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是自己定給辛茴的,今日這賴皮逃跑的舉實在不妥,有損自的威信。
可若才跑出來又立刻返回去,這會顯得腦子有病。
李鳴站在院墻下,用袖子胡去滿面淚痕,進退不得。
正為難間,戰開抱著一大摞抄紙迎面行來,看樣子是要去北院的。
看到李鳴,他便上來行禮問好。
李鳴看他神頹喪,滿心嘀咕著瞥了瞥他懷中那摞抄紙:“是朝廷發布了什麼可怕的消息嗎?”
“回王妃,都是尋常消息,”戰開苦笑,“殿下昨日因為抄紙的事發了脾氣,我不知是哪不合他心意,便連夜將這些都重新整理過了。可我擔心,或許還是有哪里不對。”
李鳴眼珠滴溜溜一轉,頓時計上心來:“他此刻應該還在演武場。若你信得過我,就跟我進來,我幫你瞧瞧是哪里出錯了。”
戰開眼前一亮:“多謝王妃賜教!”
于是,李鳴大搖大擺帶著戰開回到院中,對淳于黛和辛茴道:“我有正事與他說,不是耍賴。”
辛茴很給面子,沒有笑出聲:“我信了。”
*****
齊國風俗上男有防,為免引發無謂風波,李鳴沒帶戰開進書房,在中庭回廊的長椅上將就坐。
淳于黛把早前打發出去的侍們喚回來各司其職,自己也和辛茴一起在李鳴旁站著,如此便不會落人話柄。
這些細節自有淳于黛周全,李鳴半點沒管。
走馬觀花將那些抄紙翻一遍,又問了戰開幾個問題,便大概明白了。
“你這些抄紙的容記錄詳細,沒大差錯。他說你字丑,應當只是隨口是遷怒,不必當真。”
戰開不敢置信:“真沒有差錯?”
“是沒有大差錯,但不是無可挑剔,”李鳴來了個大轉折,點出他的不足,“以你家殿下的份境,看這類消息是圖個知曉,以便快速掌握朝局時事的最新向。你便宜行事,只顧按抄紙的日期疊放,沒有將這些消息分門別類。”
譬如,前天主要消息是:兩名吏部員升遷調;西境鄰國疑似有大軍集結跡象;戶部擬于今年八月開始核查各地人口增減。
而昨天的主要消息是:京兆尹府重上月在雍京城南當街斗毆、以武犯的五名游俠;鴻臚典客上奏稱,有向齊國稱臣多年的某游牧部族三年沒來雍京納貢……
“你這麼呈給他,他逐張看下來,就覺這些事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不煩躁才怪。你也別委屈,”李鳴以下指了指淳于黛,“不信你問,若呈這樣一堆消息給我,會是個什麼后果。”
戰開驚訝又好奇地看向淳于黛:“會是什麼后果?”
淳于黛:“若我呈了這麼堆七八糟的東西給我家殿下,不必殿下給什麼后果,我自己先恥到懸梁自盡。”
戰開重點跑偏,心中驚訝慨:魏國子果然不同凡響。王妃出嫁前只是個王,竟也關注朝務時政,且協助的侍似乎也非池中之。
但他又覺得奇怪。
按理說,王妃從前既有習慣關注朝務時政,就算不是家族重點扶持栽培的對象,也絕不會可有可無。
怎麼就淪落到和親異國了呢?
*****
蕭明徹昨夜沒睡好,早起時格外煩躁。
于是去演武場找整隊護衛挨個單挑,全打到嗷嗷。
卻還是煩躁。
回到北院,姜叔又告訴他,李鳴找了姜嬸作陪,已經帶著辛茴出門去了,不在府中用早膳。
于是他孤零零吃完沒滋沒味的早飯,進了書房。
隨手翻了翻戰開重新整理排序的那摞抄紙,覺似有不同,他的心總算稍有好轉。
“做得不錯,”他面無表地給予肯定,“雖不知哪里不同,但看起來順眼許多。”
被夸獎的戰開喜上眉梢:“這得多謝王妃,是讓淳于黛教我的。可惜我還沒完全吃分類的規律。王妃說了,今后只要們在府中,我每日可去向淳于學半個時辰……”
“王妃為什麼幫你?”蕭明徹打斷他。
“早上來時,剛好在前頭院門口遇見……我也不知為什麼愿意幫我。”
戰開忐忑思索了片刻:“大概是心疼您吧?提過一句,說我差事做得不細,要給您添累的。”
蕭明徹:“哦。”
他開始專注翻閱那堆被整理過的抄紙,表面平靜,心音卻突然急促。
他想,心跳突然加快,大概是昨日在馬車上那出尷尬的后勁又上來了。
不然呢?總不可能是因為聽到李鳴“或許心疼他”這句話吧?
李鳴和他只是“利益聯姻下,雙方協定互利共生”的關系而已,哪有心疼不心疼說法。
翻著抄紙看了一會兒,蕭明徹又開始煩躁了。
總覺得書房里到充斥著一種香味,就是李鳴昨日用的那種。
怎麼又沾上這香味了?這很打擾他。
之前在行宮時,他上也曾沾過這種香,可那是因為兩人同在帳子里躺了一夜。
他昨日并沒有和李鳴……哦,馬車。
想到馬車,便順理章又想到那尷尬的一幕。
蕭明徹盯著自己右手的掌紋,目緩緩移到指腹,卻又倏地握拳藏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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