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褚厭就是在賭。

賭孟純的憐憫之心，是不是真豁的出去，能眼睜睜對家人的生死置之不顧。

其實他很早就有孟家這個念頭，但心里存了一顧忌，不敢拿柯黛的命冒險。

因為正像白則說的，這是一場賭局。

賭贏了，孟純見不得家人苦，甘愿給柯黛解蠱，這樣皆大歡喜。

賭輸了，孟純鐵石心腸，寧愿搭上一家人的命，也要把柯黛慢慢耗死。

那樣一來，就算之后再殺了，也會落到整個孟家給柯黛陪葬的下場。

一條命抵那麼多條命，聽起來好像贏了。

但褚厭卻輸了。

輸了全世界，輸的一敗涂地。

所以他才一直在找不讓柯黛冒險，又可以給解蠱的辦法。

直到今天目睹了的第三次發作。

看到要尋死，他簡直要發瘋，所有的計劃，顧忌，全部土崩瓦解。

再這樣耗下去，很有可能撐不過第四次發作…

書房里氣氛沉冷。

褚厭無視白則說的話，一意孤行的命令陸九，“去辦。”

大不了賭輸了，他陪柯黛一起死。

……

夜深了。

柯黛還躺在床上沉沉睡著，完全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剛才發作的那一遭，把柯韻芝跟褚嚇的不輕，兩人都守在床邊，不敢離開半步。

時間久了，開始犯困。

柯韻芝趴在床邊打盹兒，褚則強撐著神，戴著眼睛在手機上搜索，有關巫蠱的各種信息。

房門打開。

褚厭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

他朝床邊走過去，柯韻芝被這點靜驚醒，困的眼睛都睜不開，就忙著站起來，“小厭…”

起的太快，腦子暈乎乎，沒站穩險些摔倒。

褚扶了一把，“你看看你，別照顧阿黛還不夠，你又倒下了。”

褚厭表寡淡，“你們去休息，這里有我。”

的確用不著這麼多人守在這兒。

柯韻芝沒去跟他爭，而是關心起他的手，“怎麼也不包扎一下，染了怎麼辦？”

以前再嚴重的傷都過，這點咬傷，褚厭沒放在心上，“我有數，快去吧你們。”

說完他轉，把手機放床頭柜，接著摘下佛珠，一副不想多說，準備去洗澡的架勢。

柯韻芝嘆口氣，替柯黛掖了掖被角，捶著頸椎先走了。

褚還在原地，“小厭啊。”

“怎麼？”

“我在網上搜了，說這個蠱啊，可以把它引出來，轉到另一個人上，這法子試過嗎。”

“不用試，沒用。”

褚厭也聽說過這種解蠱的方法。

他甚至想好了，如果蠱真要選擇新的寄，哪怕挑中的是他，他二話不說替柯黛引蠱，眼都不帶眨的。

只可惜，白則說引蠱的方式，只針對單蠱，對雙蠱不奏效。

“行吧。”

褚也不多問，心力憔悴的走出房間。

把門帶上，他在門口停留了半晌。

不知想到什麼，臉上浮現凝重又堅定的神。

……

翌日，從窗臺照進來，懶懶的灑落到地板上。

柯黛睜開眼，首先印眼簾的是天花板，視線一轉，這才看見坐在床邊的褚厭。

四目相對。

他上穿著睡袍

，靠坐在椅子上看著，目沉的，深不見底，眉宇間蘊藏著郁的緒。

對視間，柯黛還有些回不過神，腦海里閃過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鬼使神差的問一句：“……我還活著？”

男人起，坐到床邊，“是，你還活著。”

“…我竟然過去了？”

驚訝的表，落到褚厭眼里，讓他心底的霧霾散去不，“嗯，你很棒。”

柯黛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幸，撐起上半，“你什麼時候醒的？在這里守了多久。”

“沒多久，剛醒。”

實際上，褚厭一晚沒睡。

怕醒不過來，他一直不敢合眼，就這樣坐在床邊，看了一整晚。

柯黛的視線，被他右手上的傷口吸引。

咬痕紅腫，又深又重，盡管跡已經凝固，依舊看著目驚心。

嚨發，“是我咬的嗎。”

一聽這話，就說明本不記得發作的過程中，自己做過什麼事。

神智喪失的半點不剩。

褚厭安，“你沒事就行。”

柯黛眸黯下去，“如果有下次，你一槍打死我吧，讓我早點解。”

“解？”褚厭自嘲的勾，“你倒是解了，留在世上生不如死的會是誰？”

柯黛一怔，心間泛起難言的酸。

要是不解，生不如死的就會是。

“別怕。”男人掌心覆上側臉，憐的輕輕挲，“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柯黛抬眸，“什麼意思，是不會有下一次咬你，還是不會有下一次發作？”

褚厭說：“沒有下一次發作。”

這、給柯黛整懵了，“我的蠱解了嗎？

還是說…你在暗示我撐不到下次發作了？”

“不。”他語氣認真，“我的意思是，會趕在你下次發作之前，將所有的事都理好。”

柯黛恍然，“你又想到什麼辦法了嗎？”

褚厭沒急著告訴，“等功了再跟你講。”

陸九已經帶著人行了，龍幽也一同隨行，最多不超過兩天，就能出結果。

柯黛是個識時務的人，不會追在后面打破砂鍋問到底。

等褚厭想告訴了，自然會主開口。

現在要做的，就是相信他。

兩人收拾好下樓。

大廳除了各司其職的傭人，餐桌上擺放的早點，都沒一下。

奇怪了，柯黛轉著腦袋四看，“爸媽呢？”

褚厭也不知道，了個傭人過來。

對方畢恭畢敬，“褚先生跟柯太太一大早就去瑰園了。”

瑰園…

柯黛反應過來，立馬臉一邊，“他們去找孟純了？！”

……

與此同時，另一邊。

孟純被在瑰園這麼多天，今日倒是迎來兩個稀客。

看見柯家夫婦，并不意外，笑容滿面的打招呼，“叔叔阿姨，好久不見。”

確實好久不見了。

柯韻芝一想到昨天柯黛經歷的痛苦，都是拜眼前這個人所賜，就恨不得沖上去撕爛對方的臉。

褚知道自己老婆什麼子，沖起來沒頭沒腦，所以一直牢牢抓住的手，以免干出些不可理喻的事。

畢竟孟純還有把柄在手里，再怎麼恨，也得為柯黛著想。

褚盡量心平氣和，“孟小姐，事到如今我們就不賣關子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