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臺上現在正在唱“穆桂英掛帥”。

    英姿颯爽的子披鎧甲，手握長纓槍，目堅定，一句：“猛聽得金鼓響畫角聲震，喚起我破天門壯誌淩雲……”

    別說是旁人，就連染自己也忍不住渾熱澎湃。更別說一屏風之隔的那些男人們，上過戰場的無不想起當年馳騁沙場的泣歲月。

    “好！”

    “好！”

    一聲聲好此起彼伏。

    隔著屏風，染看不清某人的臉，不知道他此時是不是也懷念起那些邊疆歲月。

    一定會吧，他剛從西北回來不久，後來也從長影和長雲的話中聽說了他們在沙漠中險些喪生。雖然過後說起來風輕雲淡，可知道，那是任誰也無法忘記的歲月。

    戲臺上還在繼續。

    陸沅沅看著染的側臉，低聲道：“剛剛咱們出來的時候看見謝穎還跟在謝夫人邊呢，這麽會兒功夫就跑到戲臺上去了，看來早有準備。染染，你要小心。”

    染茫然地轉過頭。

    陸沅沅還以為不明白，氣得恨不得掐一把，道：“你別說你不知道謝穎今天這一出是為什麽，分明是衝著晏回哥來的！”

    “嗯。”

    染淡淡地應了一聲。

    陸沅沅更加著急，索道：“染姐姐，之前有一件事我怕你多想一直沒跟你說。晏回哥剛回京的時候……”

    “謝穎找過他。”

    染接道。

    陸沅沅睜大了眼睛：“你，你知道？”

    染點頭，看向臺上。

    一出戲唱完，謝穎下去換裝。

    皇上似乎很高興，看向謝航道：“謝姑娘果然有謝家風骨，不錯！”

    謝航忙起：“皇上謬讚。”

    皇上哈哈一笑：“謝卿不必謙虛，來人，有賞！”

    “是！”

    李寶林忙去後麵宣賞。

    不一會兒，換好裳的謝穎出來，臉上缷去了妝容，一月白素清新淡雅，又不乏英姿。

    皇後這邊也命人賞賜，還轉笑著看向謝夫人，問：“謝姑娘今年多大了？可有許配人家？”

    衛氏連忙起，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小今年春天剛及笄，臣婦舍不得，還想多留兩年。”

    皇後點頭：“是啊，這麽好的孩子，換是本宮也舍不得。不過啊，都說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仇。還是趁著年紀小，將婚事定下來為好。”

    衛氏道：“娘娘說的極是。”

    不知是不是錯覺，染總覺兩人說話的時候，目似乎往這邊瞥了一眼。

    當然能猜到謝穎的目的。

    但是也記得謝穎可是從前跟說過：絕不為人妾室。

    倒想看看，謝家是打算委屈謝穎呢，還是會怎麽說服傅今安休另娶。

    皇後和衛氏的話，屏風另一邊聽得一清二楚。

    皇上隻垂眸喝茶，並沒有說什麽。

    皇後則拉著謝穎的手頗有些不釋手的樣子。

    柳貴妃剛剛在棲宮憋了氣，這會兒見皇後又把主意打到謝家頭上，忽然笑道：“皇後娘娘若是喜歡，就將謝姑娘許配給太做側妃子算了。正好太子妃如今懷有孕，謝姑娘這麽能幹，一定會幫太子妃打理好東宮。太子妃，您說是不是啊？”

    嶽婉禾微微一笑，也沒看謝穎，而是看向屏風另一邊，道：“這事還是聽父皇和母後的。”

    柳貴妃挑眉，好像才看見染似的，拍著大道：“皇後娘娘，您還忘了一個人呢！”

    皇後挑眉：“哦？”

    柳貴妃看著染道：“宣王啊！宣王府如今可隻有宣王妃一個人，平日恐怕連說話的人都沒有，謝姑娘與宣王還是表兄妹，這豈不是親上加親的好事？皇上！您說嬪妾說的對不對啊？”

    柳貴妃故意拔高音量，聲音順著屏風傳過去。

    皇上笑笑，看向傅今安。

    傅今安起道：“多謝柳貴妃好意，如此不如將謝姑娘賜婚柳校尉好了。本王聽說，康樂侯夫人最近可是因為柳校尉的婚事甚是頭疼！”

    那邊康樂侯夫人一急，差點站起來，還是被柳貴妃一個眼神住了。

    眼看著大家將自己像個玩意兒似的推來推去，謝穎臉慘白地跪下，忍著委屈不卑不道：“皇後娘娘，貴妃娘娘，你們的好意臣心領了。隻是臣現在並沒有嫁人的想法！”

    “你……”

    柳貴妃剛一開口，就聽皇上斥責：“胡鬧！”

    皇上看了一眼臉也有些不好的謝航，又道：“大庭廣眾之下，擅自妄議子婚事，你們規矩就是這麽學的？”

    “嬪妾不敢！”

    “請皇上息怒！”

    皇後和柳貴妃忙行禮認錯。

    大家也都跟著起。

    經過這麽一段曲，皇上似乎也沒了興致，一甩袖走了。

    衛氏下去安謝穎，也離開了座位。

    柳貴妃嘟囔了一句：“也沒說什麽啊，怎麽就哭了呢。”

    大家假裝沒聽見，繼續聽戲。

    一偏殿，衛氏拿著帕子替謝穎拭臉上的淚痕，頗有些心疼道：“你啊你，你說說這是何苦？你若是真喜歡他，就讓你祖父求了皇上。依娘看，剛剛皇上也有那個意思。”

    謝穎搖搖頭，掉眼中的淚水，哪還有剛剛委屈弱的樣子，拉著衛氏的手道：“娘，祖父說的沒錯，宣王就是一頭沒有被馴服的狼。像他這種人，你強他更強，不能來，隻能想辦法。上一次在法華寺是我疏忽，回來後又有些心急，他對我的印象本來就有些不好。若這時候祖父再跟皇上求旨，隻會適得其反。”

    衛氏點點頭：“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麽辦？我看染那子綿綿的，你不妨從上下手。”

    謝穎點頭：“娘說的對，兒也正有此意。”

    “對了，娘，剛剛兒在臺上的時候，您看了嗎？”

    謝穎的眼睛亮晶晶的，滿是期待。

    衛氏憐地撥去額前的碎發，自豪道：“我的兒這麽優秀，誰會不喜歡！”

    “真的？！”

    謝穎雙手抓著衛氏的手，驚喜道。

    衛氏點點頭，道：“娘特意從屏風的隙看了，那宣王雖然沒一直看你，但你唱戲的時候，他手指不自覺跟著打拍子，雙目閉著，仿佛沉醉其中。”

    謝穎聽了，臉頰泛紅害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