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從馬氏後走上前，回頭吩咐又青：“拿我的腰牌，去將張太醫請來。”

    又青：“是！”

    “你要幹什麽？”

    方氏尖聲道，命人去攔又青，卻被紫竹擋住，又青這才得以離開。

    方氏看向染：“這是我們傅家的事，與你有什麽關係！”

    染不不慢道：“按理說你們靖國公府的事確實與我無關。但是綺琴當初進京，是投奔我而來，雖說後麵的路是自己選的，但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無緣無故沒了命。”

    又轉過子，麵對傅世恒，道：“當初世子爺說也沒說一聲，便將綺琴帶回國公府。至於那些誓言就不必說了，但是如今，世子爺總該給們母子一個公道！至於剛剛老夫人的話，”

    自打傅義死後，傅世恒襲了爵位，府裏就都稱呼傅世恒為國公爺，稱呼方氏為老夫人，原來的老夫人則了老祖宗。

    忽然這麽稱呼，染還有些不習慣，總能想起上輩子，忽略腦中七八糟的想法，繼續道：“老夫人剛剛口口聲聲說傅明珠膽子小，被人冤枉，既如此，更應該讓太醫過來診斷，還明珠和綺琴母子清白。”

    方氏還要再說，被傅世恒打斷：“王妃此話在理。母親，您就不要再說了！”

    傅世恒雖然在外麵各種不順，但是在府中還尚有威信。他這麽說，方氏雖然心裏將染罵了個遍，但也不好再說什麽，朝邊的嬤嬤使眼，試圖讓其給傅明珠通風報信。

    染假裝沒看見。

    傅世恒此時卻鐵了心，道：“把這個院子給我圍住！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出！還有，來人，去把傅明珠給我帶來！”

    眼看著攔不住，方氏繼續給邊的嬤嬤使眼。

    嬤嬤剛要悄悄離開，傅世恒涼涼道：“誰若是嫌命大，我不介意送下去給琴姨娘陪葬！”

    嬤嬤頓時不敢了，看向方氏，方氏也被氣得夠嗆，卻無可奈何。

    院子裏一時靜悄悄的，辛嬤嬤不知什麽時候回到屋，出來的時候懷裏抱著一個包裹，來到染麵前，聲音蒼老了許多：“王妃娘娘，我們姨娘知道您心善，雖有心想親近，但又怕給您惹來麻煩。這些都是平日裏給兩位小主子做的裳，若您不嫌棄，就留下做個念想吧……”

    不老淚縱橫。

    染命紫竹接過包裹，打開，一摞鮮豔的小裳呈現在大家麵前，尤其是放在最上麵那件，一看就是剛剛做好的，還沒來得及熨燙……

    “紫竹，收好。”

    染一隻手輕輕從黃的小襦上麵過，聲音低低的。

    傅世恒看著那些小裳，再想想綺琴肚子裏的孩子。

    其實他是喜歡孩子的，哪怕是當初的如雪，他也是對腹中的孩子懷有期待的。隻是那一點點期待，都在如雪每天神經兮兮中消磨殆盡。

    綺琴不同，綺琴跟他說話從來都是溫聲細語，知道他喜歡什麽，討厭什麽，跟在一起，總是讓他不自覺地放鬆，從裏到外的舒坦。

    想到他也差一點就會有一個跟青寧和景行一樣可的孩子，他就有些不過來氣。

    有一次，青寧和景行被下人們抱著在傅今安從前的院子裏玩，他不小心路過的時候看見過一次，那個小丫頭長得很像染，但又比染活潑、膽子大，哪怕隔著高高的一堵牆，他都能聽到小丫頭歡快的笑聲。

    那一次，鬼使神差的他不知怎麽就不顧形象地爬上牆頭，貪婪地看著兩個小孩子。

    回來後，他看著綺琴，就幻想什麽時候能有一個真正的，自己期待的孩子。

    終於，綺琴懷孕了，可他都沒來得及高興，甚至知道時就是他們父子分緣盡的時刻，他怎能不恨？

    又想到前兩日他遇上宋清宥，才知道傅明珠有此下場是因為惹了不該惹的人。

    /

    張太醫很快來了。

    “王妃。”

    張太醫見了染行禮。

    染點點頭：“麻煩張太醫了。”

    張太醫客氣了一下，又對傅世恒行禮：“國公爺，麻煩請帶路吧。”

    傅世恒轉帶著張太醫進了屋子，走到門口，忽然回，看著染問：“王妃要看琴兒一眼嗎？”

    染想了想，點頭，跟著進去。

    屋，一片狼藉。

    染進來，差點被一個花瓶的碎片絆倒，傅世恒手剛出一半，紫竹已經快速地扶穩染，並將腳下的碎片踢開，小聲道：“王妃小心。”

    傅世恒見了，隻好轉繼續往裏走。

    綺琴此時已經被人放在床上，雙目閉，雙手疊放在小腹上，死死抓著擺,明顯死前很痛苦。

    傅世恒不忍直視，艱難地別過頭去。

    張太醫上前檢查，片刻後搖搖頭，惋惜道：“回王妃和國公爺的話，人，已經沒氣了……”

    染皺眉：“張太醫可能查出來琴姨娘是何原因……”

    張太醫點點頭，看了一眼愣在門口的方氏，道：“回王妃的話，琴姨娘是中了一種名喚三蟲草的毒藥，該毒藥是用蝮蛇、蜘蛛、蠍子等三種毒蟲和斷腸草等三種毒藥調製而，服用後，毒素迅速進人的五髒六腑，藥石無用。”

    傅世恒深深看了一眼綺琴，大步離開。

    方氏突然心慌，一把拉住傅世恒的胳膊，抖著問：“恒兒！你，你要是幹什麽去？”

    傅世恒紅著眼睛看著方氏道：“你可以不顧琴兒的死活，難道也不顧腹中的孩子嗎？那可是您親孫子！！！”

    方氏形一晃，喃喃道：“可，可是明珠也是你親妹妹啊！”

    傅世恒冷笑：“丟盡了傅家的臉，當初我就說不讓回來，直接送進庵堂，你卻千方百計的攔著！如今可好……”

    傅世恒深呼吸一口氣，道：“現在，我就要為傅家清理門戶！傅家沒有這種不知禮義廉恥、心思狠毒之人！”

    “恒兒！！！”

    方氏跌坐在地，嘶聲喊道，可傅世恒頭也沒回。

    染對辛嬤嬤微微點頭，道：“辛嬤嬤，關於琴姨娘的後事，你多照顧著些。至於你……”

    辛嬤嬤忙道：“王妃娘娘請放心，琴姨娘臨終之前，已經將奴婢的賣契還給了奴婢，等姨娘土，老奴就回老家。”

    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淚。

    染點頭：“也好，到時候若是有需要，盡管來找又青，會幫你的。”

    “老奴謝過王妃娘娘。”

    辛嬤嬤跪下謝恩。

    至於傅世恒是如何置傅明珠的，染不想看那個熱鬧，最後走到床前，輕輕平綺琴眉間，趁人不注意，拿走了一直攥在手裏的一個小東西，什麽也沒說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