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正對面的墻底下倒是擺著兩張落地柜,留著放其他三季的裳,可柜面太矮,不能當書桌用。
三個人齊齊環視一圈屋,最后林凝芳指著落地柜道:“這里也行的。”
佟穗就發現,這位相府千金竟是很隨和的脾氣,出金貴對外卻不怎麼挑剔。
可總不能委屈人家彎著腰作畫,又不是短時間就能畫好的。
佟穗想到了老爺子那邊的學堂,蕭縝說過,家里人都可以去學堂看書練字。
對林凝芳說了此事。
林凝芳聽蕭延提起過,全當了耳旁風,或者說,對蕭家的任何事都不曾上心在意。
包括現在,也只是想送佟穗一樣面的回禮。
“那就過去吧。”聽從了佟穗的建議。
佟穗鎖好北屋門,帶著主仆倆前往中院。
如所料,因為蕭延三兄弟不在,蕭縝又在這邊堂屋坐著看書了,方便他留意三座院子的靜。
林凝芳先在旁邊等等,自己去里面找蕭縝。
“字寫得好,便想送我一幅字做回禮。”
對上蕭縝平和卻又犀利的眼神,佟穗小聲撒謊道。沒別的意思,就是還不知道林凝芳會把畫什麼樣,萬一畫得不像而蕭縝又要看,與林凝芳都會尷尬。
蕭縝意外地看了幾眼,從懷里取出鑰匙:“等你們出來后再還我。”
鑰匙拿的這麼順利,佟穗笑了:“好,你放心,我們只在學堂待著,不會去書房的。”
蕭縝已經低頭看書了。
等余里出現三前后走向西廂房的影,蕭縝偏頭,視線落在阿真端著的文房四寶上。
林凝芳帶到蕭家的東西蕭縝同樣心里有數,知道這份文房四寶是佟穗的嫁妝。
明知道學堂里有這些,還要自己準備。
三進去不久,阿真出來了,腳步輕快地跑向西院,沒一會兒重新出現,手里捧著一簇小野花。
發現二爺在看這邊,阿真拐來到堂屋門前,笑著解釋道:“三太太說,二太太拿束花畫起來更好看。”
蕭縝頷首。
阿真轉去了西廂。
這邊佟穗按照林凝芳的示意坐在臨窗的一張書桌旁,桌面空空,佟穗手里也沒東西,就那麼干坐著。
林凝芳坐在對面的一張書桌前,已經鋪好了紙,正提袖研磨。
暖的線過窗紙照亮了這一片,佟穗看著對面眉目如畫的清瘦人,竟也覺得起來,似乎不需要說話,只要林凝芳一直磨下去,就能一直看下去。唯一的不足,人的手、胳膊都太瘦了,人擔心的那種瘦。
看得癡,林凝芳忽然抬眸。
佟穗心頭一跳,鬼使神差地看向另一邊,像是要證明自己并沒有地盯著對方。
林凝芳看到的則是一個臉頰微紅的小家碧玉。
其實第一次見到佟穗時,林凝芳還以為這會是一個跟柳初一樣綿子的農家姑娘,用不了多久就要任由賀氏母呼來喝去。
此時再看,林凝芳發現了區別。柳初看人的眼神是帶著怯的,似乎隨時都準備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選擇妥協,佟穗呢,長了一雙烏黑清亮的眼睛,也許會為初來乍到張,會為不擅長應酬局促不安,唯獨不會任人欺凌。
在林凝芳還是相府千金的時候,在皇家苑囿里見過兩只白狐,一只從小被圉人馴養,溫順愿意讓貴婦人們手皮,另一只剛捕獲不久,單獨養在隔壁的房,每當有貴婦人說笑著靠近,這只白狐便會躲藏起來,目警惕地盯著外面。
林凝芳想,佟穗就像這種野生的山間靈,哪怕被人抓了,也會隨時準備抵抗更多折辱。
那是一種與柳初上都沒有的生鮮活。
妯娌倆互相觀察之際,阿真回來了。
林凝芳離開書桌,親自接過花給佟穗,再一步步地調整佟穗的坐姿,細致到連佟穗持花的每手指的位置都有講究。
佟穗僵地問:“大概要畫多久?”
林凝芳退開幾步,一邊最合適的畫角度,一邊道:“一個時辰吧,二嫂有其他事要忙嗎?”
佟穗搖搖頭:“沒有,就怕耽誤你太久。”
林凝芳輕嘆一聲,走回來幫調好低頭的幅度。
佟穗:……
阿真笑道:“二太太莫急,三太太是想幫你畫得致些,不然兩刻鐘也能畫一幅出來。”
佟穗頓時到了林凝芳的好意,人家相府千金都不嫌麻煩,一不坐一個時辰又怎麼了?
西院,賀氏見林凝芳“去茅廁”好久都沒回來,心中奇怪,特意去東廂房確認了一番。
“娘,你做什麼呢?”
蕭玉蟬見母親在二哥夫妻門口東張西,疑地問。
賀氏皺眉道:“你三嫂不見了,阿真也不在,們不會跑了吧?”
在看來,林凝芳本就是養不的白眼狼,不可能踏踏實實留在家里跟兒子過日子。
蕭玉蟬嗤笑:“不可能,們能跑去哪,明知道最近在鬧流民。”細胳膊細的,都能一抓倆。
賀氏指指東院:“你去找找。”
蕭玉蟬真就去了,發現東院只有柳初在,直接跟柳初打聽二人的向。
柳初人在屋里,手里拿著針線,對上蕭玉蟬質問的眼神,垂眸道:“顧著忙了,沒聽見外面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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