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夏和徐璈麵麵相覷，想到一雙兒空的小荷包陷無言。

而下一封信就打破了這對父母尷尬的沉默。

桑枝夏發現自己確實是小瞧人家了。

原來糯糯和元寶不是有曾祖父給的各類好寶貝，給的月例銀子當零花，三爺爺和三嬸嬸給的補。

尚不足三歲，已經有了自己珠寶氣的小私庫。

現在還會自己掰著手指頭算自己的稀裏糊塗的小私賬，進出盈餘相當可觀。

許文秀在信中說，這兩小東西已經了老王爺門前的常客。

隔三差五去被帶過去做客，回來的時候秉持著賊不走空的原則，手裏兜裏從來都是鼓鼓囊囊的，裝的還都是好東西。

那一對小玉就曾是老王爺的心之。

不過現在是小崽兒們的了。

許文秀歎小家夥實在討人喜，桑枝夏忍笑去拆下一個信封。

匣子不大，卻細細碎碎裝了許多暫時沒機會去自己聽的話。

除了家中的諸位長輩，甚至連南微陳允和徐錦惜，也你一言我一句，合力湊了一封出來。

桑枝夏看著信紙上的不同字跡，幾乎都想象得出這些人湊頭寫信時的語氣。

七八舌的肯定熱鬧。

桑枝夏推了推徐璈說：“祖父和三叔說，元寶和糯糯再過一年就可以開始逐步習武了，想問問我們的意思。”

徐璈好整以暇地眨眨眼，桑枝夏舉起信紙：“我娘和婆婆的意思是徐家以武傳家，元寶必須得學。但糯糯養些也無妨，其實不必吃習武的苦，你覺得呢？”

“學。”

徐璈不假思索地吐出一個字，果斷道：“我早就想著這事兒了。”

“元寶跟他小三叔一起習長槍很好，最好是不挑手，各種武都能上手一試，糯糯跟小舅舅一起習鞭和短匕。”

“東西我都準備好了，隻等著到了年歲即可。”

男孩兒當擋風避雨，自本事強了才有說話的立足之地。

孩兒也該頂門立戶，有自己的傲骨風姿。

徐璈從未想過要將自己的兒養大門不出的氣小姐。

提得起筆握得住刀劍，上馬可奔下馬可治，不拘是治家還是治己，總歸定要拿得出手的本事才像話。

隻是小孩子手骨，習文習武都不能以大人的要求來代之。

兩個小家夥還沒落地會走，徐璈就親自選了牛筋糅製小巧的小鞭子，自己打磨的小木匕小木刀。

桑枝夏知道徐璈閑下來時會做這些，但有一段時間沒看到徐璈那個走哪兒都帶著的箱子，聞聲意外道：“你說的這些都準備好了？”

“大致差不多了。”

徐璈大致跟桑枝夏數了一下自己親手打磨好的各類木製小刀劍，慢條斯理地說：“不知道他們喜歡什麽樣兒的，想得起來的就都做了雙份兒。”

“等回頭一起帶回去讓他們自己選，正好我自己教。”

“你教？”

“對，我教。”

徐璈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塗收好，子一歪靠著桑枝夏說：“枝枝，我時啟蒙，也是父親手把手教的。”

“我曾聽母親慨，父親當年在外諸事纏，但每日總要出時間來教我如何握住刀劍，如何握筆落紙。”

徐璈側頭在桑枝夏耳畔落下個吻，含著笑說：“咱們婚之時我就想好了。”

“待到來日咱們有了孩子，我也會如此。”

孩子時他陪伴太，也不得已錯過了很多。

但再往後不會了。

桑枝夏眉眼暈笑，嘉獎似的低頭在徐璈眉間親了親：“我有沒有誇過你？”

“嗯哼？”

桑枝夏勉強在腦中回憶了一下原主那個可比人間奇葩的渣爹，口而出的誇獎相當真心實意：“你會是糯糯和元寶引以為傲的父親。”

“那在你看來呢？”

徐璈握住桑枝夏的手放在邊，笑著問：“枝枝，在你眼裏，我為丈夫合格了嗎？”

“我沒有對你說過，我同樣也以你為傲嗎？”

桑枝夏拍開徐璈作的手，忍著笑說：“徐璈，我一直都很為你驕傲，這一點從沒變過。”

在現在，在更早的之前。

一直都是。

徐璈閉著眼悶悶地笑出了聲兒，還沒來得及多醞釀幾句膩人的話，外頭就來了不速之客。

得知是桂盛和範世聯袂前來，桑枝夏略顯意外地呦嗬一聲。

“這兩個大忙人怎麽想起來找我了？”

桂盛和範世最近是真的很忙，腳不沾地的程度，與自詡轉圈拉磨的陳菁安不相上下。

洪災之險雖是得庇天時安然度過，可等洪水退去，剩下的清查修整的活兒一樣不。

桂盛和範世大約是怕再被清算，不等誰說就主挑起了大梁，裏裏外外出錢出力半點不含糊，相當盡心盡力。

人都來了，那勢必是要見的。

桑枝夏作勢起要起，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轉頭問：“這些人還在小王爺想抄家充軍餉的菜單上嗎？”

如果還在江遇白磨刀霍霍的單子上，那這些人的境就會很微妙了。

“枝枝，雁過拔的活兒咱們是不幹，卸磨殺驢不至於。”

徐璈懶得見人，重新拿起孩子的墨寶端詳，懶懶地說：“出了力，那就不用再出命。”

“而且這兩個老狐貍此番看清了形勢，往後大概也不會跳著作死了。”

桑枝夏唔了一聲表示自己有數了，轉出去見到來人的時候，卻被眼前的陣仗驚得腳步略微一頓。

“這麽熱鬧呢？”

說來的是桂盛和範世，可前頭花廳裏人頭晃，一眼掃過去不下二十人。

人雖多卻安靜得很，除了範世和桂盛外也尋不出眼的。

宋六先一步在這裏候著桑枝夏，低聲解釋：“今日跟著二位家主一道前來的都是江南等地頗有名的豪紳富戶，來的也全都是當家做主之人。”

“聽說這些人多日前就求到了桂家和範家的門前，想求個引薦的門路，最好是能有跟您見一麵的機會。”

如今江南一帶的形勢已經分明，從此劃嶺南王之屬，不再隸屬京都永順帝。

新主既立，為羊的自覺，這時候就必須趕來表忠心。

隻是誰都知道南允有個位高權重的驃騎將軍，但這樣的人等閑見不著。

換個角度想，既是見不著徐璈，見徐璈的夫人也行啊。

將軍夫人是三又商行的正頭主子，他們也都是經商起家的商戶。

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想來也不缺可說的話題，這豈不是更好？

故而盡管桂盛和範世沒有呼朋喚友的意思，聞著腥味兒趕來的人還是把不大的花廳占了個滿滿當當。

猜到這些人的來意，桑枝夏意味深長地笑了。

“瞌睡來了上枕頭，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