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
茫然囈語,雙手下意識去自己的肚子。
那里很平整,沒有任何起伏。
原來最近莫名其妙的頭昏,犯困,是因為懷孕了。以為是工作太忙了才導致經期推遲。
笑容一寸一寸僵住,直到垮下來,最后消失殆盡,兩人就這樣在沉默中僵持了許久,直到彼此的臉都開始變虛幻的影子。
謝潯之想過很多場景,尖,吵鬧,咬他,罵他,讓他滾,或者會很開心,都想過。但沒有想過一言不發,就這樣沉默地看著他。
易思齡不說話,謝潯之不敢輕舉妄,他滾的結暴他此時心的兵荒馬。
兩行眼淚忽然從那雙彩照人的眼睛里滾下來。
謝潯之心臟驟震,這是第一次看見哭,抬手去抹的眼淚,到溫熱的那一瞬間,他手指都發僵,冷靜的聲音中帶著微不可察地抖,“昭昭,你別嚇我。”
易思齡也不知道為什麼,眼淚不講道理地滾出來,“你騙我。謝潯之,你騙我。”
“你是不是故意的!”
謝潯之:“不是,我向你保證,雖然我現在的保證可能不值錢,但你相信我,老婆,我不可能在這種事上面做手腳。”
易思齡不說話,憤憤地看著他,又委屈地推開他的手,自己拿手背眼淚,“你就是故意的。”
“我若是想要孩子我會和你商量,我們達一致后再努力,我不會通過這種下作的方式讓你懷孕。這樣生出來的孩子也只是我們兩人之間的隔應,一輩子的心結。”
謝潯之吁出一口氣,冷靜地說,“老婆,我還沒瘋。”
易思齡相信他不會做這種事,但就是想撒火,這樁“驚喜”太令措手不及,總不能對著肚子里的無緣無故多出來的小胚芽發火,只能撒到謝潯之上。
瞪過去,嗓子都嘶啞了,“那這個寶寶怎麼來的!不是你的壞東西弄到我里面了,還是別人的啊!”
謝潯之差點氣到心臟停跳,他把易思齡摟進懷里,寬厚的雙肩把襯衫撐滿,將纖瘦的軀徹底包裹,嗓音低低地,有些沉啞,“別讓我們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老婆,我不想這麼早被你氣死。”
易思齡被他這句話弄到破涕為笑,他有時候講話真是讓人很無語,捶打他的肩膀,“氣死你,氣死你,就知道說這種話,我看你也活得好好的!”
“我得活得好好的,不讓你撒氣的時候找不到人。”謝潯之把抱在懷里,抱得并不,像一座堅固的城池,讓有所依靠就好。
易思齡就這樣打了他好多下,直到胳膊都發酸,這才無力地垂下去,只是打他,沒有推開他的懷抱,這個懷抱就一直延續下去。
——
窗外日落西沉,半晌而已,日收起最后的余暉,燈火初上,城市熱鬧而寧靜。
“留下它吧,昭昭。”
謝潯之目發沉,嚨陣陣發。
易思齡咬著,臉頰的淚水被凈,可還是有洇干的淚痕,讓皮微微繃,很不舒服,沒力氣打他,但還是生氣,氣得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力道發狠,即使隔著襯衫也咬出深深的牙印。
“你就是這樣想我的嗎,它都在我肚子里住下了,難道我會把它打掉嗎?”易思齡委屈地說著,剛剛又是打又是咬,額頭上覆了一層薄而晶瑩的熱汗。
謝潯之用手掌走額上汗,“我沒有這樣想你,但能不能留下它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能做決定,我怕它來得太意外,讓你沒有準備,不高興。”
“若是我不想呢。你怎麼辦。”易思齡仰頭看他。
謝潯之被這一句問到心都在懸崖邊,隨時會摔下去,心越是翻江倒海,面上越是沉穩如水。
他看著,也不知是接的審視,還是審視,撐在床上的那只手逐漸握,指節都發白。
易思齡看著他那雙凝墨的眸逐漸下沉,沉到看不見任何微,整個人被一弦拉著繃著。知道他是非常強大的男人,能接這個世界上一切狂風暴浪的擊打,但他此時看上去很累,很冰冷,很像一只徒有強大外表的空殼。
“我…”
滯的心臟讓謝潯之無法像平日那樣擁有清醒而有力的頭腦,鈍痛像汐,一陣一陣回流。
他想留下,也想留下這個孩子,因為是他們的孩子,可他又希高興,而不是被迫,但若是真要沉穩冷靜地說一句——那我尊重你,你不想要就不要。
他說不出口。
這是他們的孩子。
“我尊…”謝潯之驟然收了聲,背脊冰涼,“抱歉,昭昭。我出去一下,一分鐘就回來。”
他站起來,轉就要走。
易思齡不知為何,眼眶再度紅了,心里又是酸又是滿又是氣,對著他暮氣沉沉的背影罵道:“謝潯之,我發現你真是個膽小鬼,你連說一句要留下它你都不敢嗎。”
謝潯之腳步頓住,下一秒,他重新轉過來,大步折返,俯抱住,冷靜地一字一頓:“我想要你,也想要我們的孩子,易思齡。我都想要。”
他音里雜著很古怪的氣息,似乎是……哽咽。
易思齡的眼睛晶瑩潤,笑起來,閉上眼,抬手抱了抱他,“謝潯之,以后別再這種事上裝腔作勢,維持你那套君子做派,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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