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禮,報禮竟然耗了快兩個小時,但這是提親的必要流程,不能省。
直到最后一只箱子落地,楊姝樺親自打開,眾人都探頭去看。
是一頂萬歷年間的點翠寶石珍珠九龍九冠,皇后規制,隆重而華貴,能工巧匠修復過后,煥發出一如千年之前的瑰麗澤。落眾人視野的瞬間,易欣齡和易瓊齡都傻了,更不提其他人。
易思齡在房間里忐忑至極,群里已經有一個多小時沒消息了。
到底怎樣了?來回踱步,怎麼還不喊出去?難道是某個環節不順利?過禮沒聽說要過這麼久的。
一會兒又愁,謝潯之到底靠不靠譜啊,別讓輸給陳薇奇,真的很丟人吶。
終于,群里來消息了。
老四:【姐夫太給面子了!】
老四:【我上次在大英博館里看到過一個差不多的,那頂沒有這頂大,也沒有這頂的寶石多!】
老四:【這排場才配得上你那十個億的嫁妝!】
易思齡看不懂在說什麼,什麼這頂那頂的。
【你在說什麼?】
老四:【姐夫送了你一頂皇后冠!】
易思齡看到圖片后尖一聲,罵了一句丟!是想要風沒錯,但這男人也太夸張了。
問:【仿的?】
老三:【公主你慫了!明朝的!!這要是上拍賣會,能拍到多啊?】
老四:【拜托,不是錢的問題好嗎…】
老三:【那是什麼?】
老四:【當然是姐夫他超!】
老三從善如流:【他超!】
這兩人合計合計,可以去演一臺相聲。
易思齡經不得調侃,小聲嘀咕了一句好煩,才認識一個月,超什麼呢。
但謝潯之給足了面子,心里不可能不喜悅。
雙頰緋紅,水眸閃,分不清是熱,還是心跳太快。
化妝師在反思,自己是否用了過量的腮紅。
易思齡很奇怪,反而比剛才等不到消息更焦躁。在臥室里來回踱步,滿的紅綢黃金翡翠,晃得易樂齡眼暈。
“Mia,你能不能別晃,我頭昏。”
易思齡狡辯:“我沒晃啊。”
“那你走來走去在做什麼?”
“消食啊。”易思齡面不改,又帶著無辜:“我早飯吃好飽。”
易樂齡無奈地閉眼,這人為了保持材,早上只喝了半杯式。
五分鐘后,門口終于傳來靜,大妗姐過來請準新娘出去與大家見面。在房里關了許久,出來竟然有種空氣更清新的錯覺。易思齡到底見過大場面,高跟鞋邁得穩健,明艷的臉上笑容得,只有自己知道,怕掌心的汗意弄臟旗袍,只用手指拎著,另一只手拿著一把喜扇。
從電梯里出來,就聞到了糖水湯圓的味道。家里的廚房早早煲好了幾大鍋糖水,用來招待男方來的客人。
糖水寓意著甜甜,幸福滿。
“新娘子來咯!”
吃著糖水的眾人都紛紛過去,謝潯之心神微,不疾不徐抬眼。
易思齡穿著大紅旗袍,一對繡金凰從擺盤旋至腰,舉著喜扇遮住下半張臉,只出一雙分外明的眼睛,飽滿流暢的額。長發挽起,一對金步搖,流四溢的金,襯雪白的皮。
今日的妝是新娘妝,看上去如此人。
易思齡走到謝潯之邊,沒有看他,眼眸靜靜垂著。距離很近,謝潯之能看見耳針穿過細小的耳孔。
“新人吃糖水!一輩子幸福恩,甜甜!”
謝潯之接過喜碗,吃了一個湯圓,隨后舀一勺,喂到易思齡邊。
易思齡這才不得不看他一眼。這一眼讓謝潯之形容不出來,像是嗔怪,像是撒,又像是惱。
他想問一句,聘禮滿不滿意,但沒問。
不滿意大概看都不會看他。
“喲,今天開始就是準新娘了,害什麼啊,快把湯圓吃了!”
一旁有人起哄,催促。
易思齡輕微地嘟了下瓣,到底張開,很優雅地吃下這一顆糯甜的湯圓。紅糖芝麻餡在舌尖融化。
接下來的流程,兩人要在婚書上按手印。倒是像賣契,易思齡覺得很好笑。婚書放在盒子里,由謝溫寧端過來。
紅織錦卷軸展開,拓著一行行遒勁又整齊的字,寫著: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易思齡小聲贊嘆:“這手字真漂亮。”
謝潯之看了看,在一片吹拉彈奏的熱鬧聲中說:“我寫的。”
易思齡:“……”
輕輕瞪他一眼,又沒問他。
謝潯之角抬了抬,手指去沾印泥,隨后按在落款人謝潯之三個字之下。沒有猶豫,很利落,但也不算特別激,只是慢條斯理地按下手印,一切都是那麼水到渠。
做完這一切,他溫沉的目落在易思齡上,比高,因此目是淋下來的,和風細雨般溫煦,但易思齡知道,他溫和歸溫和,是有脾氣的,也是有棱角的。
但他沒有真正生氣過。他的棱角到底有多割手,底線到底在哪,沒試到過。
就是到了這一刻,對他還是知之甚。對他的了解,怕是只有他這個人的十分之一,尚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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