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屋中幾人瞬間明了,綠緣居就是冷蕪玲現在住的地方。
溫如新抬眼打量溫宏棋,心中某一弦此時正悄無聲息的一點一點斷裂。
老夫人心咯噔跳了一下,朝著溫宏棋出手。
“宏兒不哭,來曾祖母這裏。”
老夫人看了一眼自認為“不知”的葉知笙,眼底滿是擔憂。
正好此時,蘇木趕了回來,手中還拿著一個瓷瓶。
窩在老夫人懷中的溫宏棋看著那個瓷瓶,開始抖,老夫人心也跟著墜落下去。
“夫人,這是奴婢帶人在宏爺的院中找到的。”
“府醫,勞煩你看看。”
蘇木將瓷瓶遞給府醫。
府醫倒出一點末化在水中,端起那碗水,仔細聞了一下。
“夫人,這瓷瓶裏麵裝的是祛瘀活的藥,跟純姨娘飯食中的藥應該是同一種。”
府醫低著頭。
事再明顯不過,一個五歲孩竟然有這般心思。
溫如新隻覺要窒息了,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孩子,難不宏兒的乖巧懂事全都是裝出來的?
就跟冷蕪玲一般?
溫如新不敢深想,他害怕。
李氏雙眼能噴火,直勾勾的盯著溫宏棋的小臉,越看越像綠緣居那個人。
“全都下去吧。”
葉知笙淡聲吩咐一句,廳中跪著的下人一溜煙都出去了,主子的事不是他們可以聽的。
江蘺臨走時回頭看了一眼溫宏棋,眼中緒萬分。
“祖母,事已經明了,事關宏兒,知笙不多,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如此知笙便先行回去了。”
葉知笙朝著老夫人行了一個禮,隨後轉頭看向李氏。
“母親,表妹定會傷心絕,還母親多加勸導。”
說罷,葉知笙帶著婢離開了玉霜居。
不離開,那屋中的幾人怎能盡興,尤其是自己的婆母,那一雙眼睛恨不能在溫宏棋的上盯出幾個。
葉知笙比他們都了解溫宏棋,了解冷蕪玲。
他們母子兩人怎會允許別人侵占他們的利益,骨子裏都是自私自利的人。
冷蕪玲今晚怕是要些苦頭了。
且以後溫宏棋在府中的待遇也不複從前了,當著那麽多下人的麵揭穿了此事,一張尚且不容易封,何況是十來張。
廳中隻剩下他們四人,李氏再也忍不住上前將溫宏棋從老夫人的懷中拖出來,狠狠扇了一掌。
“你為何要這般做,純韻待你不薄,一直都將你視為己出。”
李純韻雖然一開始存了心思想要通過溫宏棋得到溫如新的好,可慢慢的是真的付出了真。
雖然沒有養在生母邊,可嫡母對真的很好。
“你一個五歲的稚,心思怎就這般毒辣?”
李氏不停搖晃著溫宏棋的小板。
溫宏棋嚇得大哭,求救的看向自己的父親。
可溫如新眼底是冷漠和迷茫,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
小團子又將視線放在老夫人的上。
“曾祖母。”
“李氏,話還未問清楚,你先放開他。”
李氏看著老夫人,眸子如深潭,用力一把將溫宏棋推到老夫人的懷裏。
老夫人猛的被撞了一下,發出一聲悶哼,不悅的看著李氏。
“母親,你的心可真偏,純韻腹中的孩子到底比這個野種份高貴些,你到現在還護著他。”
野種,李氏連溫如新一塊罵了,說完又笑了起來。
“是我錯了,我一個人嫁進這國公府罪就好,為什麽還要拉著純韻一起,再不濟純韻進府之前我就不該囑咐好好對待這個賤種,也不會落得如今的下場。”
因著這些日子的折磨,李氏臉上多了很多皺紋,此時一臉悲痛,看起來更讓人不忍。
老夫人指責的話在口中,卻怎麽也說不出。
“母親。”
溫如新一臉心疼,他的心也痛啊,從來沒有這般痛過。
他不悔嗎?
他悔啊,自從將冷蕪玲母子接回來之後,一切都變了,國公府整日飛狗跳。
“別我母親,在我心裏早就沒有你這個兒子了,我沒有這樣的福分做你的母親,我怕哪日有野男人跑我床上,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老夫人眼見李氏越說越不像樣,出聲嗬斥了一句。
“李氏你冷靜一點。”
“母親,我還不夠冷靜嗎?如果我不冷靜的話,我剛剛就已經拿刀剁這賤種了,他還能好好的在母親懷裏?”
李氏說完,臉上的神變得頹然。
“罷了,我是嫁進來的婦人,自始至終都是外人,這是你們一家子的事,我又何必參與,國公府姓溫又不姓李,就算國公府沒落在這賤種手裏,又與我何關?”
哈哈哈哈,李氏說完笑著離開。
溫如新看著李氏已然彎下去的背影和淩的步伐,眼中彌漫著水汽。
老夫人重重歎息一口,低頭看向溫宏棋。
“宏兒,你為何這樣做?”
溫宏棋皺著一張笑臉,委屈的看著老夫人。
“如果你不說實話,曾祖母也幫不了你。”
老夫人無奈的閉上眼,將溫宏棋推開。
溫宏棋怔愣了一瞬,兩串淚珠順著溫宏棋的臉頰滾落,曾祖母不要他了。
溫宏棋想到這裏一把抱住老夫人的大。
“曾祖母,宏兒說,你別不要宏兒。”
“是娘親讓宏兒這樣做的,娘親說姨娘要是生下弟弟,這府裏的東西都得分給弟弟一半。”
“還說姨娘生了弟弟就不要宏兒了。”
溫宏棋哽咽的將話說完,哭聲震天。
老夫人依舊閉著眼,早該明白的,這府中除了冷蕪玲,誰還會用祛瘀活的藥。
“薑嬤嬤,送宏兒回去吧。”
薑嬤嬤從外頭走進來,手扯溫宏棋,可溫宏棋發了狠,死命抓著老夫人的。
可是他的力氣又怎能敵得過薑嬤嬤呢。
“曾祖母,宏兒以後都乖乖的,你別不要宏兒。”
“父親,宏兒錯了,宏兒以後再也不敢了。”
溫宏棋一邊哭一邊大喊,小手不停拉。
哭聲漸漸遠去,老夫人才睜開一雙渾濁的老眼,眼眶已然通紅。
“如新,是我們錯了。”
溫如新低著頭,一滴熱淚落。
“不是祖母錯了,是孫兒錯了,孫兒不該因為一時的甜言語就昏了頭,是孫兒品行不端,是孫兒執意要將他們接進府裏的。”
“祖母不過是不想讓孫兒為難,何錯之有。”
溫如新心中又一口濁氣,上不去下不來,終究是他眼瞎,識人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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