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是沒以前開心了,因為長心了。
活了三十幾年,一直都是模樣不變,初心不改,沒心沒肺,金迷紙醉,本以為人生最痛苦的事已經經歷過了,這輩子再也不會失去誰,更不會在意失去誰,但老天耍他,非讓他重新品嘗一次失去,還是生離的滋味。
對沈姣,他不能放手,但也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哪下沒搞好再適得其反,不如不近不遠的看著,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只要知道是安全的,沒有跑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就好。
江東猜不沈姣心里想什麼,就像沈姣也不能完全揣測他的心思,兩人就這樣同一城市,隔幾天打個電話,以聊林敬的名義說上幾句,確定彼此都還好。
某天家里門鈴響,沈姣在房里下意識的抬頭,第一反應就是江東,畢竟來這兒住了半個多月,家里從來沒聽過門鈴聲。
出去還是不出去?沈姣糾結片刻,還是不打算自欺欺人,揣著明白裝糊涂,又不是大小姐,非得讓人過來敲門請出去。
沈姣出了房門,走了幾步后看到客廳中的兩個人,周開門,玄關站著的是陸正安。
一瞬間,沈姣為自己的自作多失落了一把。
“安叔。”
陸正安:“五小姐。”
把陸正安帶進客廳,兩人坐下,周經常眨眼就消失不見,其他人也都習以為常,兩人寒暄了幾句,陸正安率先道:“五小姐,趙馳出國了。”
沈姣聞言,定睛看著陸正安,陸正安道:“我一直暗地里讓人留意,他今天上午十點多走的。”
沈姣:“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他沒有找過你?”
陸正安搖頭:“沒有。”
沈姣沉默,陸正安道:“趙馳出國,應該是趙家放出的訊號。”
沈姣明白,“他們不想再跟我和鄺家有瓜葛了。”
陸正安也是沉片刻:“我還打聽到,之前趙家跟江家在生意上有過不,江家年前在夜城的幾個項目都停了,趙家在深城的生意更難做,損失了不錢。”
沈姣不是不想說話,是不知道該說什麼,陸正安見狀,輕聲道:“五小姐,有句話我想來想去,還是想跟你說,其實鄺老去世之前跟我聊過,他并不百分百信任趙家,還說如果你跟趙馳在一起,趙家要是讓你委屈,會有人讓趙家付出代價。”
陸正安沒有抬眼看沈姣的眼睛,視線微垂,似是愧疚:“鄺老囑咐過我,這些話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說給你聽,他的本意是想讓你安心依附趙家,但我們誰都沒想到,江東會來夜城,還會跟趙家搶林敬。”
沈姣不聲的問:“外公生前許給趙家什麼條件?”
陸正安回視沈姣,目真誠的回道:“這個我真不知道,鄺老心疼你,怕他不在之后你會不好過,不只留了一條后路,每條路和每條路之間都不牽連,就是防著其中一條路走死了,還有其他路可走,我只知道,趙家上趕著來幫你忙,是另有所圖。”
沈姣沒有馬上出聲,陸正安十分糾結,良久,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鄺老怎麼都不會想到,江東還會來夜城,江家也肯定不會跟鄺老之間有任何瓜葛,我猜,江家要麼是聽了上面的安排,要不……就是江東自己的意思。”
“五小姐,現在林敬在江家手里,你今后打算怎麼辦?”
沈姣回:“等我把林敬送進去,我就跟小一起出國,安叔,我也訂了你的機票。”
陸正安一時楞沖,接著眼眶驟然發紅,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在夜城待了一輩子,習慣了…”
沈姣說:“家里就剩這麼幾口人了,你一個人留在夜城也沒意思,我跟小都想好了,我們去國外租個農場,自己種東西自給自足,我倆都不懂這方面的知識,你得過去給我們當參謀。”
陸正安飛快的了下眼淚,一本正經的說:“我也不是專業的,平時家里后院都有專人打理,再說那國外的地挑不挑人咱也不知道……”
沈姣勾起角:“咱們幾個大活人,還能讓塊兒地給欺負了?”
陸正安也笑起來,周神出鬼沒,端著個果盤現,面無表的說:“實在不行,先請個當地人學學。”
沈姣道:“你這樣子,像是要抓個當地人嚇嚇。”
周:“我要真能靠臉說話,直接嚇唬種的那塊兒地不就得了。”
沈姣和陸正安同時笑出聲。
幾個禮拜后,林敬被低調送至夜城,在此期間,他一直要求見沈姣一面,江東本沒把話傳到沈姣耳朵里,不是怕軍心,是怕惡心。
林敬抵達夜城的當天,沈姣向有關部門實名舉報,林敬曾買兇殺害翁洵洵,人證是林敬邊多年的保鏢小華,小華早在深城機場槍擊案事件中,就被鄺振舟抓走問話,他承認林敬派人去了深城機場,鄺振舟為找林敬才沒馬上殺他,之后就一直由陸正安手里代管。
這次沈姣要舉報林敬,去見了小華,小華已經被折磨得一心求死,主提出作為人證舉報林敬,只求鄺家禍不及親人,他還有一個寄養在別的親生兒。
小華在林敬邊多年,知道的豈止一件,沈姣舉報之后不久,上頭就判了林敬死刑,因為整個過程都是不公開的,所以外界依舊風平浪靜,只有圈人才知道,沈姣‘喪心病狂’,親手弄死了鄺家為數不多的幾只脈。
還有人揣測,一定是鄺振舟給沈姣留了什麼巨額財產,沈姣不愿跟人平分,所以才痛下殺手,總之鄺家人狼心狗肺自相殘殺的帽子,是徹底坐實了。
四月中旬,夜城迎來久違的好天氣,不至于鳥語花香,也是明,沈姣做東,請江東在廣德樓吃飯,悉的地方,悉的人,兩人面對面坐著,沈姣說:“想吃什麼隨便點。”
江東沒法像從前一樣吊兒郎當,認真的點了幾道菜,沈姣要了一壺茶,坐在包間里,神如常,口吻平和的說:“謝謝你。”
江東說:“你最近氣還可以。”
沈姣:“嗯,心里的結終于去了,吃得好睡的香。”
江東:“那就好。”
沈姣說:“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深城,這頓飯既是謝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也是提前預祝你今后一切順風順水。”
江東一言不發,定睛看著沈姣,沈姣抿了下,出似有若無的淡笑:“我們要出國了。”
說‘我們’,可江東知道,這里面,并不包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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