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爺一早便了宮,近日南方到了洪季,朝廷怕是要忙上一陣咯。”說到這里德元有些慨,每年到了夏日南方洪澇總是避免不了遭上一頓災禍。
竟然是了宮。
奚蕊略有驚訝,在印象中的世爵之家都是十分清閑的,但這兩日見祁朔政事不斷,就連新婚翌日都被去議事還以為先前是誤解。
倒是差點忘了,他不僅是輔國公,也更是大第一鐵騎鎮北軍的首領大將軍,朝一品武將。
且南方水患前些年或多或也聽過,甚至有一年的水患嚴重到那些難民都游離到了京都,當時見到時頗覺目驚心。
所以,祁朔現在是在為此忙碌嗎?
思及此,心中竟生了些敬畏之。
二人又談片刻,德元便頷首,隨著一眾小廝一道退下。
*
奚蕊簡單用過早膳后便呆在房中開始看起了賬本,一直到旁晚都未曾出門。
因著先前在奚府時同奚學過一些,看起來倒也不是十分吃力。
先前看著輔國公府的陳設十分簡單,甚至可用荒涼形容。
若非住在此,都會覺得是間常年沒人居住的荒廢宅院,就連下人小廝都不是很多。
本以為是家族產業不濟所致,直到認真翻看了賬本。
祁家名下的產業之多之巨簡直令目驚心,就數的過來的這京都便有小百家鋪子隸屬祁家,更不用說那些京都之外的種種。
似乎和滄州林家的往也很多,也難怪當初他能以林家的名義南下丹。
嘶——
委實低調至極。
奚蕊咬著筆桿嘆了半響,卻在看到支出賬簿上的錦和樓時頓了手指,復又仔細再看了一遍。
錦和樓,嫁,黃金三百兩,后邊還標注有的著尺寸。
這幾個關鍵詞湊在一起奚蕊差點連賬本都沒拿穩。
早知那嫁價值不菲,卻也......沒想到不菲到如此地步。
不過聯想到方才看到的巨額財產,似乎也只是九牛一?
但先前只顧著震驚倒是沒注意那嫁合到仿佛為量定制,所以他們是如何得知的形裁制的呢?
奚蕊托腮思索著這個問題,忽然余被旁邊住的小冊子吸引了注意。
手取過,打開赫然呈現的是一張禮單,準確的說,是歸寧的禮單。
歸寧。
奚蕊驀地坐直了子,差點忘了,明日便是新婚第三日,按照禮法新婦要同夫婿一道回娘家參與回門宴。
此時此刻的奚府定是早早就在準備了!
可......
抬頭了窗外,這才發現此時早已日薄西山。
昏黃的落日在西山后了大半,但似乎從頭至尾都沒聽到祁朔回來的靜。
“夫人,該用晚膳了。”
門吱呀一聲被阿綾推開,又呈上了小菜與粥食。
奚蕊攪著碗中的咸粥,頓覺無味,又推了開:“撤了吧。”
阿綾蹙眉:“夫人,您中午也沒吃多,晚上還是多用些吧,明日回門老夫人見著您清減不,又該心疼了。”
不提這個還好,提到回門就愈發沒胃口。
“不吃不吃。”煩悶地擺擺手,奚蕊了個懶腰便朝門外走去,阿綾見狀無奈嘆氣只能撤走。
在庭院中來回踱步,一邊想著歸寧之事,一邊又猶豫著他現下商議的事關系到南方百姓營生,與之相比其他定是算不上什麼。
思緒紛擰網結,奚蕊最終還是喚來文茵前去宮門打探一番。
映著落日余暉的庭院中象征新婚的大紅燈籠還未摘,它們隨著夜風輕輕搖曳,又伴隨著三兩聲夜鶯啼,竟讓一人生生多了些寂寥之。
前兩日只知輔國公府實在是大且冷清,素常也沒什麼煙火之氣,今時今日才真切到在這萬籟無聲之時委實荒涼。
奚蕊抱著手臂在庭下靠著臺階而坐。
不知過了多久,文茵終于去而復返:“夫人,奴婢打聽到公爺下午便離了宮,去了軍營。”
一語落,奚蕊頓覺愴然更甚。
歸寧之日,若夫婿都不去的話簡直比新婚之夜沒有圓房還要影響深大。
后者至是一個人不待見,而若是前者,奚家怕是在整個京都都抬不起頭來。
更何況這還是陛下賜婚約,萬眾矚目。
但于他而言,總歸是有更重要的事。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后來,最后一抹夕墜落山巔,抬頭只見明月皎皎,滿目星河璀璨。
明日定是個好天氣,但奚府的天氣怕是不會好了。
*
一夜輾轉醒了又睡,奚蕊朦朦朧朧著竟也不知自己究竟睡著沒有。
于是翌日辰時,頂著眼底烏青無打采地撲了幾層珠才將自己收拾地看起來神一些。
德元在門口裝點著歸寧之禮,見奚蕊走來面略有些慚愧。
“夫人莫怪,這些禮還是公爺吩咐老奴備著的,只是近日瑣事繁多,公爺也是棲棲遑遑,無暇安居......”
“我知道。”奚蕊朝他頷首。
經過一夜,現在倒是沒有昨晚焦灼,心十分平靜,細細算來,祁朔待早已超出了預期。
再者不過就是被人說些閑話罷了,還能剝了的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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