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公主染著紅蔻丹的手指著那冊子,輕飄飄地睨了一眼,道:“我需要你陪?你會干什麼?”
“我什麼也不會,也不聰明。”李輕嬋老老實實道,“但是我聽話,可以陪姨母解悶。”
平公主未置可否地哼了一聲,下朝屋圓桌上的禮盒抬了抬,“這兩日別人送來的小玩意,去拆了看看都是什麼東西。”
“哦。”李輕嬋站起來了,腳還沒,又坐了回去,好奇問,“姨母,你看的那是什麼啊?”
“看懂了?”平公主斜了一眼,給挪了點兒地方,將手中東西遞給,“鐘老二犯事的證據,也不知道你表哥著多久了,要不是這回他有急事要離京去,怕是不會把這證據轉給我。”
李輕嬋看了幾行,沒管過家,對銀錢進項的事也不怎麼清楚,可看著這賬冊記錄,覺得每一項都是很大手筆,懷疑是看錯了。
畢竟朝廷對私鹽管控這一塊向來嚴格,若鐘二老爺當真在里面撈了這麼大的利潤,那他后半輩子怕是得在牢獄中過了。
鐘遠函礙著駙馬的份行事多有掣肘,沒有職,也經不得商,除了個侯爺的名號什麼都沒有,府里大多靠鐘二老爺撐著。
若是鐘二老爺倒了,那一大家子可就不好過了。李輕嬋不明白平公主握著這證據是要做什麼。
平公主看的神就知道看懂了,道:“鐘老二可沒那本事把事做這麼大,估著是你表哥放線釣他上來的。也不知道你表哥又打的什麼主意,說四月前要把侯府騰空重新翻整一遍,讓我幫他把里面七八糟的人全都弄走。”
“我瞧著他是把什麼都準備好,就差手了,這是早就在計劃著的。”
平公主都想不通自己兒子想做什麼,也沒指李輕嬋能明白,低頭端著茶水抿了一口,半是自言自語道:“我原本想著等他親時再去翻整侯府的,可這事兒到現在還沒影,現在他自己要提前,倒也行,省得以后麻煩了……”
端茶盞時手不慎斜了下,水灑在了手背上,接過帕子拭著手心,沒聽見李輕嬋說話,以為還在研究賬冊,沒在意。
等收拾好自己,一偏頭,見李輕嬋眼波粼粼,雙頰白里紅,艷得跟三月桃花一樣,怪異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鐘慕期沒跟明說翻新侯府是為了婚事,李輕嬋就更沒法和說了,低頭摳著手指頭道:“嗯,我想……嗯,過幾日請夢皎過來玩……”
“請就請唄,府里這麼大還不夠你玩的啊?”平公主說著,又道,“正好侯府里翻修,給你也重新建個院子,回頭那邊沒有七八糟的人了,搬回去住也不是不行。”
李輕嬋頭佝得更低了,怕被看出來了,丟下手中賬冊道:“我去拆禮盒了。”
那堆東西原本就是平公主特意給留著的,揮了揮手讓過去,自己繼續琢磨起要怎麼翻建侯府了。
李輕嬋心中雀躍,就知道鐘慕期不會騙,這會兒真是恨不得馮夢皎就在跟旁,一定要讓仔細聽聽平公主說的話。
心里甜滋滋的,角總不自覺地掛著笑,人看著就更神了。
平公主看有了神氣兒,催著出去多跟別人家的姑娘走,李輕嬋又不肯了。
到二月中旬,譽恩侯府里的鐘二老爺罪行被揭發落了大牢,鐘老夫人急壞了,到找門路,可誰都知道這是平公主的手筆,本沒人敢手。
鐘三老爺又是個茍延殘的,本沒什麼用,滿府只能靠鐘遠函一個人撐著了。
不出十日,鐘遠函也病倒了,底下的妾室子一鍋粥,沒了管束,做什麼的都有,接二連三地被收拾了。
到二月底,蹲牢獄的蹲牢獄,被遣散的被遣散,其余的都被分了出去,才幾日時間,偌大的府邸里除了個鐘老夫人,就只剩一個病得起不來的鐘遠函了。
平公主自己也不出門了,差了工匠大刀闊斧地起了工,鐘老夫人拖著把老骨頭不準人侯府,隔日就“病倒”了,被侍們守在屋里心伺候著。
這些對李輕嬋沒什麼影響,說不出門就不出門,連著兩個月除了跟平公主去赴宴兩次、踏青一次,真就丁點兒不出府。
就是跟著平公主出去時,也是片刻不離的,把自己保護得可好了。
期間李菀、韓絮薇都來找過,在府里怎麼玩都行,一提出府,就都被以子不舒坦,不好外出為由拒絕了。
就在府里看書摘花,偶爾聽平公主說說京中事,又被問想要個什麼樣的院子。
最后這個問題李輕嬋哪回都答不出來,一被平公主問就控制不住地臉紅。
親了,那肯定是要跟表哥住一個院子了,哪里還要單獨建啊……
直到侍衛傳話說李銘致將到京城,才將李輕嬋的心思轉移走。
李銘致進京時已是三月下旬,正是春風輕,杏雨梨云的好時節。
初始,李輕嬋想得簡單,打算裝作不知道上的毒,反正相不了就要嫁出去了,留他們一家三口一個平和的生活,就當是還了這養育之恩。
可現在人離得越來越近了,還是忍不住多想。
再怎麼樣那也是親爹啊,他若是知道自己被荀氏毒害,會休棄了荀氏給自己出氣,將送大牢?還是不信自己的話,讓自己不要胡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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