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蒼在皇宮之,臉沉得可怕。
恰好商樂靖過來,笑語道:“圣上的眉頭怎麼皺這麼?”
應蒼看了眼商樂靖眉間的花鈿,襯得格外俏麗,而后便把眼前兩份折子扔了過去:“這兩封折子你看看,念給朕聽。”
商樂靖撅起:“我在殷國時,就不喜歡讀書認字,還是被哥哥著,才算沒當個睜眼瞎,怎麼到了大涼,您還是讓我讀書啊。”
應蒼并沒有因為商樂靖的撒賣癡,而臉好轉,只是道:“這不是書,是折子,朕看得累了,你幫朕看一眼。”
商樂靖心不甘不愿地撿起拿起折子,一字一句念了起來,應蒼靠在椅子上似乎漫不經心聽著,但一雙眼睛還是直勾勾看著商樂靖。
商樂靖念道:“...岑嘉樹表里不一,包藏禍心,使鬼或伎倆,致我軍...”
商樂靖還沒念完,應蒼忽然“噗嗤”一笑。
商樂靖眨著眼,滿臉不解道:“圣上為何如此發笑?”
應蒼看著商樂靖恍若無知的兔子一般,心中郁不由去了大半。
他隨手指向邊笑的宦道:“你來說。”
那宦看了看圣上,又看了看商樂靖,著頭皮道:“回皇后娘娘,那個字不念‘或’,而是念蜮,鬼蜮伎倆。”
商樂靖看看折子,又看看應蒼,不由撅起,臉上出不高興來。
應蒼道:“《詩經·小雅》道,為鬼為蜮,則不可得。你怎麼連這個都能念錯。”
商樂靖徹底惱怒了,將折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摔,氣鼓鼓道:“不念了,再也不念了!”
說著,提起子就要離開。
應蒼長臂一攬,就將商樂靖給拉到了懷里:“好了,不逗你了,知道你不讀書,讀錯了一個字罷了,朕不該笑話你。”
商樂靖瞪著眼睛道:“圣上不但笑話我,還拉著奴才一起笑話我,我的臉都丟盡了!”
應蒼揮揮手,讓那個宦下去,自己把商樂靖抱在懷里,輕聲哄著:“把另一個也讀了。”
商樂靖這回是再不肯了:“讀了你又笑話我,我才不讀呢。”
應蒼道:“不笑話你了,你讀吧。”
商樂靖這才心不甘不愿地拿起折子,重新讀了起來。
此番除了讀得慢了點兒,幾個地方的句讀有問題,其他就沒什麼錯了。
讀完之后,商樂靖也對邊關有所了解,知道邕城暫時守住了,不由松了口氣,只是臉上還是有些悶悶不樂。
這兩份折子,一封是說岑嘉樹乃大殷細作,故意假報,才令戰機延誤。
另一封則是說呂巖狂妄自大,一時沖便中了邕城守將的激將法,導致必勝的局,以失敗告終。
r> 前者出自呂巖之手,后者出自岑嘉樹之手。
應蒼抱著商樂靖,指著眼前兩份折子道:“折子你也看了,你覺得,邕城一敗,究竟是誰之過?”
商樂靖一臉茫然道:“啊?”
應蒼道:“是呂巖沖之失,還是岑嘉樹包藏禍心之過?”
商樂靖搖搖頭:“圣上,我都沒見過呂巖將軍,跟岑嘉樹也只是在宮宴上草草見過一面,我哪里知道呢?”
應蒼道:“當局者迷,朕如今在局中,一時分不清忠,你作為旁觀者,替朕想一想。”
商樂靖心怦怦跳起來,直覺這是個好機會。
無論是勸得應蒼陣前換將,還是加深應蒼對岑嘉樹的疑心,對大殷來說都是好事。
可是該怎麼說呢?
該怎麼說,才能讓應蒼不起疑心呢?
商樂靖一時想不起來怎麼回答,可在應蒼瘆人的目下,又不能不說。
忽然,商樂靖腦中白一閃,驀然想起很久之前,在大殷皇宮的一件事。
當時哥哥父皇之命,出京理一樁事,二皇兄趁機在父皇面前歪曲事實,說哥哥的壞話,令父皇對哥哥頗為不滿,寫信訓斥了哥哥。
母妃先是暗中聯系周家,讓周家舅舅為哥哥陳,而后又端著親手做的湯前去見父皇,為哥哥求,卻被父皇趕回后宮,罵了母妃無后妃德,行干政之事。
母妃為此難過了許久,還跟哭訴道:“后宮不得干政,我悄悄給你舅舅遞話,被你父皇知道了,你父皇才如此生氣。”
是了。
后宮不得干政。
怎麼差點兒把這個給忘了。
母妃為哥哥的生母,又出大殷世家,被封為貴妃,因為多替哥哥說了幾句話,就被父皇訓斥。
更別說這個大殷公主了,空有皇后之名,卻連后宮之事都不能做主,又怎麼能真的對邊關軍務指手畫腳?
想明白這一茬,商樂靖就意識到,哪怕這是一個好機會,也什麼都不能說。
否則,只會讓應蒼對生疑。
商樂靖看似在思考這兩封折子,實際在思考自己的選擇。
幾息過后,商樂靖什麼答案都沒說,只是一頭扎進應蒼懷里:“想不明白,我誰都不認識,圣上就讓我干想,哎呀,真是讓我腦袋痛,別難為我了。”
果然,圣上看商樂靖如此反應,沒有責怪,反倒憐地了的頭:“好了,你既然不讀書,不想事,朕就不難為你了,早點兒回去歇息吧,今夜朕去儀宮看你。”
商樂靖走后,應蒼對著兩個折子看了一會兒,誰的話都沒信,只是下令讓呂巖加攻城,必要在十二月初,徹底拿下邕城,往下一座城池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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