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陪著祖母守歲,向上天禱告了千萬遍,定要保佑夫君平安歸來。
這個寡淡的年在紛飛大雪中過去了,開春日暖,侯府花園的百花開的茂盛。江恕寫給常念書信中, 也終于傳來大捷戰報,西北大軍乘勝追擊,不要兩月, 便能全勝歸來。
不過這個消息沒有大肆宣揚出去,江恕與豫王另有謀劃。
——占領東月國后,假借呼延山之名, 給端王傳信:西北大軍損耗過半,絕無實力再回京馳援,正值最佳時機,可手矣。
倘若端王并無舉兵篡位謀反之心, 此“假”消息無關痛, 倘若端王心存異心,不出半月, 便要現出原形。
留守安城的五萬騎已經悄然前往京城, 駐扎城外王家村。
他們備下萬全之策,等一個時機。
千鈞一發之際,常念沒有忘記另一件要事:那夜江恕所預判的,柏家會借機構陷。
整個寧遠侯府, 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唯有兩,一是四房,四老爺吃喝嫖賭,廝混在外,不務正業,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被人利用當.槍.使了;二是羅姨娘,羅姨娘這兩年沒有鬧出什麼子,然此人重利,有野心,換言之,是個搖擺不定的人,用好了,是一把利刃,一旦用不好,便是一顆毒瘤。
四房那邊沒有辦法,只能加人手盯著,切莫被有心之人利用。
至于羅姨娘,常念來了趟朝夕院。
羅姨娘忐忑不安地過來時,常念正在庭院外給幾顆玉蘭小樹苗澆水。
羅姨娘站在后頭,福行禮:“殿下,您有何事吩咐只管差下人來知會一聲便好了。”
常念放下水壺,模樣悠閑,淡淡問:“你瞧這玉蘭如何?”
羅姨娘探頭看了一眼,立時贊道:“這玉蘭是好苗子,下人細心施澆水,不要三五年便能長大樹開花了!哎呦到時候您的院子都是玉蘭飄香!”
常念笑了笑:“是啊,不澆水施,哪來的花香。”
聞言,羅姨娘臉微微變了,只得干笑附和道:“是,是。”
常念揮手示意坐下,閑話家常似的道:“姨娘來侯府,也有一二十年了吧?可惜婆母走得早,說起來,姨娘也算是半個婆母。”
羅姨娘剛想坐下,聽得這話,立時僵直了子,坐是不敢坐了,連忙擺手道:“殿下開玩笑了,姨娘出低微,幸得老侯爺和老夫人垂憐,才有如今的安穩時日,無論如何也不敢當您一聲婆母啊。”
“你是個明白人。”常念中肯地道,“京城中,多大家世族的妾室都沒有姨娘過的舒坦,這是福氣,小心莫要折煞了才好。要知曉,江府枝繁葉茂,基穩固,多年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外頭倒是有眼熱生妒的,然本公主既嫁來西北,便由不得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挑釁生事,想來,哥哥也是容不得的。”
豫王。
那可極有可能是未來的皇帝。一朝天子一朝臣,可無論如何,江家尚了公主,權勢地位已是更上一層樓。
這兩年,羅姨娘安分守己,不敢招惹皇家公主,眼下聽見豫王,心里哆嗦一下,臉已然白了幾分,總覺那點不為人知的,早就被知曉了。
常念點到為止,倒也不多說什麼。
羅姨娘回去后,難得在屋子里靜坐大半日,直到了夜里,外頭響起兩聲布谷鳥聲,才猛地回神,去開窗戶。
一年歲約莫三十上下的男子跳進來,這是從前養的面首,偶爾私會,本來都沒有什麼聯絡了,可不知怎的,近半月這人又找上門來了。
男子握住羅姨娘的手,緒激:“羅姐,咱們的時機到了!后日柏大人便要手,咱們幫他這小忙,撈了錢銀珠寶就遠走高飛,到時候侯府大,有道是樹倒猢猻散,誰也怪罪不到我們頭上。”
羅姨娘耳畔卻響起殿下上午所言,侯府百年權勢聲,豈是一個臣下就能輕易撼的?即便今時他們僥幸得手,還有殿下,還有京城豫王,日后總有逆風翻盤那日,寧遠侯是個殺伐果決心狠手辣的,追究起來,們難逃一死。
男子見不語,不由得一急:“你不是說不愿在侯府像個下人婆子被呼來喝去嗎?你想要個大宅子自己當主人啊!”
羅姨娘這才抬眼,其實自打殿下進門來,待不薄。面上的猶豫只是一瞬,便道:“你且說,如何做?”
男子這才大喜,從口掏出一沓“罪證”到手上:“這東西,放到寧遠侯書房。”
羅姨娘手心微微發抖,攥東西,道一句“放心。”
男子放心走了。
羅姨娘卻在屋子里坐到天明,既不點燈,也未有其他作,整夜沒合眼,跟個僵尸似的。
清晨,婆子進來都嚇一跳,心想莫不是魔怔了?接著,便瞧見羅姨娘忽然起,疾步出了門,婆子急忙跟上去,跟著羅姨娘來到了朝夕院。
常念起得早,在院子里練五禽戲呢,回見是臉惶恐的羅姨娘,真誠的笑了。
“我就知曉,姨娘是明白人。”
-
短短兩日,眨眼就過了。
江昀早已提前布置好暗衛防守,整個侯府,固若金湯,他去府門鎮守前,先來了一趟朝夕院。
“大嫂,外頭刀劍無眼,您千萬不要出來,等這陣風波過了,我定最先派人來傳消息。”這可是大哥的命子,江昀不敢疏忽大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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