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以藍發現顧平蕪從下課之後，整個人就安靜得有些不正常。

可不說，他一貫是懶得問的，斟酌再三，仍是沒出口。

兩人都已經上了車，顧平蕪才突然說要回宿舍拿教材。

他有點不耐地點了點頭，暫時將車停在宿舍樓下等。

顧平蕪獨自上樓回宿舍。開門進去，宿舍被打掃得很幹淨，的書本原樣擱在桌案，落的外套仍搭在椅背。

將外套挽在手肘，兩手去抱那一摞書，小臂側卻突然劇烈刺痛了一下，猛地放開手，書本四散砸落在地，那件黑絨外套也隨即被甩到地上。

擼起袖口，作痛的地方留下一個幾不可見的針眼，似乎刺破了皮下細管，珠微微滲出來。

一瞬間臉肅然，無聲皺了下眉。

*

池以藍在車裏不住悶，拿出後備箱裏的板，在宿舍樓前的空地上隨意板，興致到了就做個招。

哐當哐當的聲響不但吸引經過的路人，還把看門大媽也驚了，出來好奇道：“小夥子，你這個起來快不快的啦？”

池以藍心不在焉似的，抬頭一看，道：“還行。”

大媽就在旁嘖嘖稱奇，竟然還不走了，就留在那看著他玩。

漸漸有路過的生跟著在宿舍樓前停下來，和同伴笑著私語，不一會兒，圍觀的人多了起來，甚至還有人拿出手機要拍。

池以藍在發現有人在看時，就已經停下作，隻單純地站在板上等人。他以為自己不做作，不發出聲音，那些人就會覺得無趣離開。

然而並沒有。

人群越聚越多，幾乎要把宿舍樓前這塊空地變一個小型板公開賽，而且比賽選手隻有他一個人。

池以藍某一瞬間陷了自己即將上場比賽的錯覺，因為上一次被這麽多人圍觀，還是在去年Cons碗池賽的賽場。

他視若無睹地在板上靜立片刻，終於在看到有人拿手機拍攝的時候，表出現了一點不悅的痕跡，視線也如刀子般劃過去。

隔著鏡頭，那個生與他對視兩秒，有點慫地把手機放下來了。

程穎站在人群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池以藍。

他似乎對自己的迷人之一無所知。因為眼中無，所以無論周遭多喧囂都不了他的耳，無論四下多目睫都能視而不見。

他又像個惡，立在一張心的板上肆意拿著人心，卻在同時將不屑一顧展無疑。

程穎忽然想起那個初秋，努力爬上石階，在咫尺之距鼓足勇氣拖住他的手臂。

那是離他最近的距離了吧。他上有好聞的香水味，辨不出的種類，卻與秋風毫不違和地渾然融為一奇異的冷香。

呆呆站了一會兒，看到池以藍走了兩步將板放回後備箱，然後回到車前，雙手袋，看著宿舍樓門，似乎準備迎接誰。

人群因那位主角的出現發出錯落的歎息，接著慢慢散開。

程穎隨著人流走向宿舍樓門，與朝池以藍走過去的顧平蕪肩而過之際，看到對方手肘間搭著一件黑絨墜鑽的外套，猛地站住腳。

回過頭，那輛車已經開走了。

*

“你剛剛說什麽？”

顧平蕪回過神來似的，偏頭看池以藍，卻得來一個冷眼。

“我剛問你晚上吃什麽。”頓了頓，池以藍略帶鬱地重複了一遍問題。

顧平蕪“哦”一聲，一邊翻出手機找廚師的微信一邊說：“我昨天也加了Chef李的微信，我把菜單發給他吧。”

自那天和顧平蕪一起逛過街後，池以藍就意識到這丫頭挑之極端，不合胃口的一口不沾，就算是喜歡吃的，也隻勉強是常人飯量的四罷了。

為了不讓死，池以藍特意請了做南方菜的名廚Chef李，專門對付的刁鑽味蕾。

說著抬頭看了一下池以藍的臉，覺有點不妙，眨了眨眼。

“啊……我忘了問，你想吃什麽？我一起發給他。”

前方紅燈，池以藍停下來，臉緩和了一點，終於有餘暇瞥一眼，不甚在意地答：“隨你。”

顧平蕪又“哦”一聲，想了幾個想吃的菜，慢吞吞打字，心說，不問你又使臉，問了還不是什麽都不挑？

“沒話和我說？”車子重新向前時，池以藍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顧平蕪發完微信，把手機放回手包裏，無聲點點頭。

池以藍皺了下眉，又想起什麽似的，問：“你教材呢？”

氣氛驟然冰凍。

半晌，顧平蕪才說：“忘拿了。”

“……”池以藍再次確認道，“是你說回去拿書的。”結果就帶了一件破服下來。

極為罕見地，顧平蕪再次沉默。

池以藍莫名心浮氣躁，猛地踩了一腳油門。

到家後，Chef李已經在備菜中。Chef李從前便與池家相，師父更是池家用廚師，因此池以藍沒急著進房，先立在吧臺與他閑聊了幾句。

Chef李與正要上樓的顧平蕪點了點頭算是問好，卻低聲笑問池以藍：“池這是定下來了？”

池以藍不置可否，半晌，才舉目看了看樓上的方向。

“算是吧。”

*

顧平蕪洗了個澡出來，才發現手機有一個未讀新消息。

來自程穎。

“平蕪你回來過啦？是不是把服拿走了？？你掉了顆鑽，我給你補上去的時候好像把針留在裏麵了！你沒被紮到吧？”

顧平蕪頭發漉漉地搭在後，沾了脊背的T恤，坐在客廳沙發上，麵無表地看了手機很久，平靜地刪掉短信，放下手機。

下樓後，Chef李已經做好菜離開。

餐桌上擺著黃魚餛飩，糯米藕，糖醋小排，蟹豆腐……全是的最。

卻沒什麽覺似的，坐下來悶頭吃餛飩。

池以藍靜靜瞧了半晌，心頭的不爽按捺不住，口問：“今天怎麽了？”

“啊？”顧平蕪茫然抬頭，敷衍道，“沒怎麽，我有按時吃藥的，你不是看見了麽。”

說完，泰然自若地迎接池以藍審視的目。

這是拿他當傻子呢。池以藍垂下眼睫，微微冷笑。

“下次不想和我說的直說。別岔開話題。”頓了頓，池以藍近乎溫地給舀了一蟹豆腐，一字一頓道，“我不喜歡。”

顧平蕪怔了兩秒，把蟹豆腐吃了，含糊地“嗯”了一聲。

餐桌上的氣氛此後便急轉直下，兩人一直到吃完飯都沒再說一句話。

池以藍懶得和心事重重的顧平蕪大眼瞪小眼，率先吃完上樓。

等他習慣地拿出手機按下指紋解鎖，才發現居然拿錯了。

他們手機型號一致，又都不用手機殼，這樣的況之前也發生過幾次，他卻都沒在意過，更別說好奇手機裏有什麽。

可今天顧平蕪的神遊天外突然讓他有些在意起來。

他於是第一次仔細觀察的鎖屏圖片。

那是一張湛藍的板，上麵有一個大寫的才會字母　J。

J——手的寫？可明明說過自己的偶像是Beatrice。

是別的手嗎？還花心。

他正遲疑，是否可以輸自己的生日試試碼，幾乎在同時，房門被人猛地推開了。

顧平蕪氣籲籲出現在門口，許是因為著急，臉發白，連也幾乎沒了。

池以藍站起，沉下臉，未及開口教訓，小丫頭先發製人。

“你……拿我手機幹嘛？”顧平蕪皺眉質問。

池以藍頓時臉微寒，克製地咬合後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