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著希冀的黑瞳,在這句話落下時,倏然黯然下來,一顆日日夜夜期盼到來的心,也跟著墜落穀底。
紀明修的眼睫,微微了,又一瞬不瞬的,用那雙清澈瞳孔,盯著展妍白皙瘦弱的臉。
“我還以為,你寧願替我頂罪,也不想我去坐牢,是對我有意,原來是我自作多了……”
他的聲音,低沉暗啞,還帶了幾分音,似乎沒想到自己甘願獄,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有些難以置信。
展妍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隻死死著掌心,任由指甲掐進裏,也任由心髒襲來的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
哪怕是痛到不能呼吸,也遵守著對紀明修母親做出的承諾,獨自吞下似銀針般腹的痛楚,狠著心,說出冰冷至極的話。
“紀明修,我說過的,我不你。”
這話一出,紀明修眼裏僅剩下的,悉數沒了。
他抬起失至極的眸子,著對麵的人,看了很久之後,忽然間,嗤笑出聲。
他什麽也沒說,隻是笑,不是笑不該為了殺人,而是在笑自己怎麽會問這麽愚蠢的問題?
明明前途明的時候,就沒過他,現在獄了,等出來,就是一個有前科的殺人犯,試問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會等呢?
可他卻沒有看清現實,還在牢裏期盼著,經曆過這樣的事,展妍一定會等自己出獄的,誰能想到,終究,隻是他一人在妄想。
紀明修被展妍一兩句話澆醒後,收了笑,也認栽的,朝,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他說完,又手裏的電話,下所有緒,優雅從容的,勾起角,釋然一笑,“展小姐,再見了。”
幾乎沒有給展妍道別的機會,紀明修就放下了手裏的電話,然後背靠在椅子上,隔著那扇明玻璃,含淚凝著。
還拿著電話的展妍,終於抬起頭,著十八歲就驚豔過的年,同樣含淚,張了張。
“紀明修,照顧好自己。”
說的是什麽,紀明修完全不在意了,撐著臺麵,直接起,展妍卻敲了敲明玻璃。
姿拔的男人,垂下眼眸,掃向臺麵,那上麵放著一張支票,是他送給的新婚禮。
還給他,代表兩清了,從今往後,嫁的人,他坐他的牢,他們之間,永遠,互不相幹……
紀明修再次勾,出一抹嗤笑,卻再也沒有留下隻言片語,隻轉過,在獄警的護送下,頭也不回的,走向監獄。
門哐當合上的那刻,展妍抬起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從指間溢出……
控製不住悲戚,隻能埋著頭,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裏說:對不起,紀明修,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是糟糕的人生,連累了他,要是沒有,紀明修將來一定會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哥。
現在因為,獄坐牢,出來還得背上殺人犯的頭銜,度過一輩子,這樣的人,哪裏配得上他呢?
就該像紀明修母親所說的那般,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永遠活在地獄裏,不該出來害人,尤其不該害紀明修。
展妍想到紀明修被毀掉的一生,還有他母親的警告,眼淚更是控製不住的,往下滾落……
捂著臉,哭到不能自已,最後是被獄警勸出監獄的。
失魂落魄出來後,展妍站在監獄門口,仰著灰蒙蒙的天空。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天暗下來,才木然取出手機。
給傅知遠打了一通電話,告訴對方,要取消婚禮。
傅知遠以為死了父親,心不好,說婚禮可以再緩緩,讓別取消。
聽著傅知遠的話,展妍微微側過眼眸,隔著外牆,看向同一片天空之下的監獄,輕聲道:
“傅先生。”
“對不起。”
“我要等紀明修。”
要等他,哪怕永遠不能跟他在一起,也要等……
這樣,才能對得起自己的良知,以及那份深埋在心底多年的愫……
紀明修獄一周後,慕寒洲查清楚了紀明修背後牽扯到的人員,知道沈希衍為了幫他減刑,得罪了祈振東。
他坐在沈氏集團的總裁之位上,沉思了很久,最終派助理準備了一份貴重的賀禮,再往禮下方,放了幾張支票。
隨後提著這樣一份重禮,去京城最繁華的四合院裏,拜訪了沈希衍得罪過的人——祈振東。
等他從院子裏出來,遲宥珩的父親,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這通電話帶來的力,迫使他不得不把遲宥珩送出國。
還在律所接手新案件的遲宥珩,得知這件事,完全不能理解。
“爸,我隻是明修的辯護律師,並沒有用勢力幫他,為什麽要把我送走?”
遲宥珩的父親遲瑞,在電話裏,沉聲道:“阿衍得罪了祈先生,你為他的好友,到連累也正常。”
遲宥珩聞言,立即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爸,阿衍把祈振東的羽翼斬了,他現在來斷阿衍的羽翼,擺明了報複,你更加不能把我送走!”
他必須要留下來,否則阿衍一個人,哪裏鬥得過權勢滔天的祈振東?
遲瑞卻無奈道:“兒子,你大哥,還在祈振東手底下做事,為他想想吧。”
一句話令遲宥珩沉默下來,似乎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會麵臨這樣的選擇,一時之間,怔在原地,久久給不出答複。
在他沉默時,遲瑞沉穩的嗓音,又在耳邊響起,“郗先生今年會升任,等他一上去,祈振東不敢拿阿衍怎麽樣。”
郗先生把沈希衍當婿對待,喜歡得不行,要是他接到調令,就是一手遮天的存在,屆時阿衍在他的庇護下,還怕什麽祈振東?
思及此,遲宥珩糾結猶豫的天平,開始偏向自己的大哥,“那父親,在我離開期間,你一定要照顧好阿衍。”
遲瑞點了點頭,“你放心,阿衍和明修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早就把他們當半個兒子,不用你開口,我也會照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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