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火車站,坐公逛這個城市,藤城,八歲時惴惴不安跟著母親,穿著漂亮的子,抱著對未來好期待的新城市,以為一切都會不一樣,可以換一種方式長,最后卻仍是默默的、苦無聲的煎熬。
苗靖在某一站下車,去菜市場買了點食材,拎著這些食材進了一個老式小區,上二樓,先敲門,敲了三遍,有人過來開門,里懶洋洋叼著煙,看見,漆黑的瞳孔了一下,面詫異又厭煩,活見鬼一樣。
“哥。”沒等他說話,雙手圈住手里食材,澄靜漂亮的眼睛大膽迎著他,嗓音和,“快中午了,我給你做飯,行嗎?”
陳異簡直破天荒愣住,丈二和尚不著頭腦,不知道被氣笑了,還是被逗笑了,攔著門框不讓進來,苗靖形一,從他胳膊下像魚一樣進來,抱著東西去了廚房。
“苗靖。”他扭頭跟著,“你他媽真有病是不是?”
“我沒地方去。開學我就走。”手腳麻利收拾廚房,弱直韌的背影對著他,“等我初中畢業,還有幾個月,等我初中畢業我再滾,我可以幫你洗服做飯打掃衛生。”
他倚在廚房門旁,覺得可憐又可笑,他需要一個拖油瓶干這點雜活?
苗靖自顧自洗菜做飯,陳異盯著,驅趕走的心思突然淡了,冷聲道:“我可不會管你,指我養你?門都沒有。”
“不用。”苗靖嗓音悶悶的。
就這麼在家里住下。
有苗靖在,這家里當然整潔干凈,但陳異也不太回家,他一般都在外頭,偶爾回來住兩天,撕破臉到這份上,兩人在一起也沒什麼話,苗靖通常在自己房間看書寫作業,春節除夕夜那天,陳異倒是早早回來,兩人吃了一頓年夜飯,陳異又出門去打牌,晃到大年初三才回來。
陳異說不管,那就真的不管,年后學校開學,苗靖去報名,繳了學雜費,手里還剩280塊錢,連住宿費和伙食費都不夠——苗靖選了走讀,把寢室的東西都搬回了家,每天走讀上學——家里還有一些米面和生活日用品,用得很省,可以撐一段時間。
開學后,陳異回家的次數就更,他不喜歡待在家里,一個月能回家一趟就不錯,有苗靖在家,他更不回來,回來干嗎?看見那倔強又糟心的玩意,難道不是更糟心。
就這麼撐了兩三個月,也不知道苗靖怎麼撐下來了,家里能吃的東西全都吃完了,冰箱里徹底空了,苗靖開始打家里的主意,把魏明珍留下的東西全都送去了廢品站,把自己以前的書本和家里空的瓶瓶罐罐都賣了,每天吃清水煮面條。
后來有一次,陳異從網吧出來,不經意瞥見路邊有個人影,穿著空的服,帽子得低低的,背著個大大的書包,沿路走著,順手撿起邊的礦泉水瓶,扁扔進書包里,那是一條娛樂街,吃喝玩樂的人不,撿礦泉水瓶的老頭老太太也不。
他盯著那人看,大步邁上前,掀開的帽子,果然看見苗靖汗又詫異的臉,那張臉都不如他掌大,猛然看見陳異,苗靖窘迫得不行,面皮從微紅漲到赤紅,搶過他手里的帽子,扭頭快步走。
那時候智能手機還沒有大眾普及,電腦也是存在網吧和數人家里,苗靖也沒有學會別的賺錢方法,格安靜臉皮薄,在學校又是被男生仰慕冰山的存在,實在抹不開臉說自己的境,有時候去批發市場販點漂亮的發卡文,打著幫忙的旗號轉賣給班上的生,平時沒事的時候,攢點礦泉水瓶送去廢品站,礦泉水瓶一角錢一個,一天可以賺好幾塊錢——這是最輕松省力的賺錢方法。
陳異跟著的步伐回家,到家一看,廚房和冰箱空的,只有一把散裝面條和幾顆青菜,桌上支著半蠟燭,他皺皺眉,摁壁燈。
“電呢?”
“沒電了。”苗靖聲如蚊蚋,“停電了。”
沒錢繳電費,只了水費。
“你這是原始人生活啊?”陳異嘲諷看著,“你媽呢?揣著幾十萬跑了,沒給你打點錢?”
苗靖抿,慢慢搖頭,那個電話號碼不知道怎麼回事,已經打不通了,跟魏明珍,已經徹底失去了聯系。
陳異長長嗤笑了一聲。
瘦得厲害,上已經沒幾兩,皮也黯淡無澤,陳異看著那伶仃模樣,抱著手問:“靠撿礦泉水瓶賺錢?不?”
苗靖把頭藏進領,他只看見發里一只雪白的耳朵,耳垂圓圓的,紅得滴。
“一個人的日子不好過吧,是不是等著救濟?別指我,你死都不關我的事。”
“我沒有。”咬。
陳異似笑非笑的目在上掃來掃去,最后徐徐吐了口氣,扯扯的袖子:“走啊,我教你賺錢去。”
-
陳異帶苗靖去了一家小超市,大大咧咧把推進去,推到食品貨架前,高大聲響罩在后:“喜歡吃哪個?自己拿。”
詫異抬頭。
他臉上咧出個大大的壞笑,湊近的耳朵:“我幫你擋著監控,你作輕點,順手藏進服里,趁著柜臺有人結賬,大搖大擺走出去就行了,學會這招,這輩子都不著。”
一包餅干不知從什麼地方過來的,男生嗓音幽壞:“油夾心餅干,起碼要撿一百個礦泉水瓶呢,你想不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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