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木樨頭油雖不足為奇,可到底出自阿朝之手,公主面上的妝已讓眾人對的手藝提起了興致,也許真與外頭鋪子里賣的不同呢?
辰時三刻的鐘聲一響,崇寧公主一拍腦袋:“險些忘了,今日的第一節是謝閣老的課!”
眾人面上忐忑又期待,當即腳底生風似的往西次間去,阿朝也糊里糊涂地取了筆墨紙硯,跟著眾人一道出去。
哥哥也沒告訴,今日的第一節就是他的課?
也太嚴實了!
偌大的學堂整齊擺放著一張張紅木雕博古紋的平頭案,頗有古樸肅穆的氣息。
方才沒來齋舍湊熱鬧的姜燕羽與蘇宛如二人早已在案幾前坐定,眾人見狀也紛紛找到自己的位置。
輔國公府那位回家待嫁的姑娘沒來,恰好空出一張案幾,阿朝便抱著筆墨在這里落座。
隔壁桌是個眼睛圓圓的小姑娘,阿朝認出來,正是那日在春未園附和崇寧公主,說鹿酒養益壽的那個。
小姑娘低了聲問:“你可知謝閣老今日給我們講什麼?”
四下幾人聽到這一聲,也悄悄豎起耳朵。
阿朝卻無奈地搖搖頭,也不知道哥哥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外面很快傳來男人沉穩凜肅的腳步聲,學堂一時雀無聲,眾人紛紛抬起眼,往門外去。
第27章 ◇
◎人計◎
年初前朝無要事, 以往要到巳時的朝會在辰時之前就已結束,謝昶連朝服都未換下,直接從太和殿過來了。ɈȘĞ
幾名閣臣還在打趣:“首輔大人這就趕不及去瞧妹妹了?”
他眸淡淡, 沒有回話。
另一位翰林學士也是含清齋的教諭, “今日是前朝無大事,謝閣老才要了含清齋的辰時第一節課, 來日政事繁忙, 可不得時時調?”
謝昶倒是牽笑了下。
只怕們堅持不到那個時候。
含清齋。
那道長玉立的影甫一映眼簾, 所有人都不由得屏息凝神。
連阿朝都在突如其來的靜默氛圍里不自地屏住了呼吸。
謝昶今日一緋紅鶴補朝服,手執書卷,與素日暗的袍服相比,鮮的緋紅襯得他整個人有種龍章姿、鵠峙鸞停之氣,可象征著大晏第一品階的朝服依舊將他眼底的淡漠威冷發揮到極致。
一時學堂中包括兩位公主在的所有貴都有些看癡, 有兩個小姑娘甚至悄悄紅了臉,垂下眼睛不敢直視。
盡管外面傳聞這位首輔大人向來雷厲風行、鐵手腕,甚至他們在朝為的父兄提及他時也是噤若寒蟬, 但這并不影響們對這位年輕英俊的當朝第一人心存欽慕。
這樣的人,竟然還未娶妻。
他總歸要娶妻的。
當朝首輔必然要娶一位門當戶對的妻子,而們這些有資格陪著公主一起讀書的人, 幾乎都是整個大晏名門世家中的佼佼者, 也是有的能與之相配之人。
當然,座下有三人看他的眼神都摻雜了點旁的緒。
蘇宛如眼神飄忽,不知在想什麼。
阿朝是從來不知道,哥哥在盛京名門貴竟這麼歡迎,他一來, 竟然所有人都盯著他瞧!
同樣神復雜的還有一個姜燕羽。
大概此生無法忘記, 當日盛京暴雨驟至, 自己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敢上前詢問他的車夫,想要借車一避。
那時的謝昶還不是什麼閣首輔,可自便是名滿京城的國公府嫡,謝府的馬車竟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聲不吭從眼前駛過!所有人都在看著,心指不定如何笑話!
可后來發現,他不僅對自己如此,那些份貴重的世家,他更不會多瞧一眼,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的淡漠,姜燕羽心中的憤恨愧也慢慢演變某種奇怪的征服——
只要在人群中永遠最耀眼,便永遠都是首輔之妻的不二之選。
不怕他注意不到。
謝昶沉默地放下手中的書卷,抬眸一眼就看到自家的小姑娘乖巧安靜地坐在第三排靠右的位置,一雙杏眸純凈澈亮。
他角微微牽起,眸中閃過一不易覺察的笑意。
乖乖的,好。
隨即斂眸,吩咐邊的學將書冊分發下去。
眾人這才緩緩收回眼神,收斂思緒,謝閣老到底是來授課的,不是來給們挑夫婿的。
然而這麼俊又出眾的男人,是清冷沉默地站在那里,就很難不讓人注意。
這時候就得好好謝一下謝小姐了,若不是進宮來讀書,崇寧公主又豈能輕易將人請過來授課!
們當然要趁這個機會認真聽課,否則如何讓這位眼高于頂的謝閣老注意到自己。
可當書冊分發下去,眾人眸落在封葉大字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無一例外地瞳孔一震。
謝閣老要給們講的竟然是……兵法?
沒錯,兵法。
眾人面面相覷,座下傳來深深吸氣的聲音。
謝昶置若罔聞,聲線一如既往的低沉冷淡:“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諸位雖在閨閣之中,卻不可對軍國大事和社稷安危一無所知。”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他一個閣首輔、文淵閣大學士,放著滿腹的經史子集不教,給們一群未出閣的小姑娘講什麼行軍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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