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到底睡沒睡著,或者夢到了什麼,實在太過雜無序,衡月并不記得。
半睡半醒,好不容易撐到寅時,聽到隔壁正殿開門關門的聲音便在床上坐起。
這一刻,衡月有些無措的。
從回來大明宮后、住進這側殿后便一直在生病,都未去伺候過皇上……
沒盡到做宮的本分,衡月如今想起,便覺得心慌。
穿起下床,打開門,卻只看到一串兒燈籠遠去的場景。
皇上已經走了。
如今紫宸殿依舊是冬寧們值,衡月去了浣局半個月,回來后也無人來與商議何時當值。
那如今在大明宮,到底算個什麼?
衡月抖著長睫,微微垂下眼睛,片刻后,吸吸鼻子,又輕笑一聲。
……或許回去浣局才合適。
反正在大明宮也無甚事做,拖著病,皇上也不需要伺候。
尤其是……也不能再侍寢了。
想起這件事,衡月還是覺得一陣心酸。
低頭了下眼睛,又嘲笑自己簡直莫名其妙,怎麼就覺得侍寢竟是這般重要的事呢。
還是去浣局吧。
現在沒有丁仁,浣局應該是桃紅掌事了。
沒有旁地瑣碎事,去洗服也比呆在大明宮整日這般惶恐不安的好。
打定了主意,衡月回收拾了些東西,想著回頭與青尋說一聲便離開了。
也是巧,這日青尋被廖忠派去理些事。
給衡月留了紙條,但衡月被驚醒時沒注意到,空等半晌才看見那紙條。
想了想,衡月也給青尋留了張紙條,說自己現在在大明宮無事可做,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回浣局。
青尋選的位置很是顯眼,將紙條放好,衡月再看一眼自己只住了幾日的側殿,狠狠咬了下,到底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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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離開了。
也想過,是不是與楚今安請辭,但……
昨晚楚今安的那般狠勁兒實在嚇著了,而在弄清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如姚嬪所言那般之前,衡月不敢與楚今安有什麼親關系。
所以還是悄悄地走吧。
只是到底有些舍不得。
站在紫宸殿廊下,盯著那悉又陌生的殿門,看了片刻,才舉步離開。
衡月當然是不知道自己后有暗衛跟著,帶著一個小包袱,悄無聲息就出了大明宮。
只是衡月自己也沒想到,走后不久,卻是云萍第一個敲響了側殿的門。
等了片刻沒有等到回應,云萍便自己開門進去“衡月?”
殿中無人,云萍原還以為衡月只是暫時出去了。
無所事事的轉了一圈,目一掃,正好看到衡月留下的那紙條。
“大明宮無事,我回浣局了。”
云萍念出紙條上的容,眼珠兒一轉,又尋了另外一張紙,模仿衡月的筆跡寫了一句話“別找我。”
怕寫的多了餡,云萍只留下這麼寥寥三個字,又將衡月的紙條燒毀,便悄悄離開。
正是楚今安去上朝的時辰,時間又早,紫宸殿這邊難免松懈些。
云萍來了又走,竟無一人察覺;而衡月也早就不在殿中,除了一直盯著的人外,也沒人察覺。
楚今安下朝之后還往側殿看了一眼,卻沒想到那已經是人去樓空了。
午膳前后,青尋總算忙完回來。
端了廚房新做的甜羹興沖沖推開
側殿的門,原還想和衡月分新聽到的八卦,卻不想迎接的只有空的屋子。
“姐姐?”青尋喊了一聲,目在殿中逡巡一圈,看到那張紙條。
對字跡并不如何敏,加上衡月也很寫字,當即也沒多想,只以為衡月是真的離開了。
“別找?為什麼……這是留給我,還是留給皇上的?”青尋握著那張紙條,皺了眉頭。
另一邊,衡月走到浣局門前,便聽到里面傳出的笑聲。
還是悉的聲音,但其中的緒已經完全不同。
衡月心中一松,推開門后便見到琳兒正雙手甩著水花奔跑著。
春日里正好,正午也暖和得很,一雙手甩出的水滴晶瑩,印在日下倒顯得多了幾分調皮。
因為大門聲響,眾人都扭頭看過來,還是琳兒驚喜地喊道“衡月姐姐!”
衡月對著微微笑了一下,桃紅已經聽到聲音急急找了出來。
這才幾日呀,桃紅已經眼可見的狀態好了許多,而一見到衡月便笑起來,只是一邊笑,一邊眼底就泛起淚花。
衡月有些不好意思。
那日在務省,直接被楚今安帶走,也未來得及和桃紅說一聲。
雖說后來也打問過,知道眾人都沒事,已經回了浣局,但沒見到面,多還有些擔心。
桃紅高興地將衡月迎進門,喊著眾人先不必著急洗服,一起熱鬧一番。
沒了丁仁這座在浣局頭上的大山,孩子們便是洗服辛苦,卻也開心。
紫宸殿。
楚今安剛準備午歇,忽覺似乎一直沒聽到隔壁的靜。
他將廖忠喚來,命他去看看衡月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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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要春闈,北邊戰事又起,皇上忙碌的厲害,還是先休息吧。”已經從青尋那里,得知衡月不告而別的廖忠,小心勸道。
楚今安疲累地閉上眼睛。
正是因這戰報急匆匆地送進京來,他才不得不暫時放緩了調查姚嬪到底與衡月說了什麼的事。
他此時也確實有些困乏,卻還是閉著眼睛道“去側殿看看。”
廖忠見實在沒辦法,只能著頭皮出去一趟,片刻后,裝出一番驚慌失措的樣子著那紙條跑回來“皇上,衡月……衡月姑娘走了!”
困倦一掃而空,楚今安一下子坐起“怎麼回事?”
“早上青尋出去一趟,回來便發現衡月姑娘沒在殿中……”
廖忠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紙條遞給楚今安。
楚今安面沉如水,那紙條上的三個字只看了一眼就猛地將其攥在手心。
別找?
讓他,別找?
“呵。”楚今安怒火在心頭騰騰燃燒,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與朕說一聲都不肯,直接就要離開?”
說完,他又遷怒,“怎麼大明宮的宮人都是死的嗎?一個宮不見了,竟都無人知道?”
“那奴才去問問?或許是衡月姑娘份不同,進出無人敢過多置喙呢。”廖忠小心的幫其他宮人解釋。
楚今安現在不想聽這些!
衡月不許他找?開玩笑,他偏要將人找出來!
小小的紙團硌在手心,楚今安怒道“李得勝呢?他的人跟沒跟著衡月?去給朕——”
話沒說完,楚今安卻是又想起衡月昨晚那撕心裂肺的哭聲。
他又頓一下,語氣不知為何忽然就變了“罷了,走就走,再不回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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