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南疆。
南府三城有一湖泊,做明鏡湖,是三城最大的湖泊。
南疆幾乎是四季如春,再冷的天也不過跟京都的中秋差不多,所以沒有什麽風雪的天氣,這湖大多時候看都是一片靜謐,下宛若明鏡一般。
“主子,那邊好像有人來了。”朝下,竹一男裝英姿颯爽的站在湖邊,喊了一聲。
明鏡湖畔春正盛,這南疆的荷花三月初便陸陸續續的冒頭了,眼下的荷花星星點點的落在碧葉之間,煞是一番詩畫意。
荷葉之中,一葉扁舟,聞聲晃了晃,才聽見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什麽人啊……”說著似乎才反應過來,立馬問道,“是小叔叔……不,是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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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看著不遠的一片荷葉晃了晃,回道:“看著不像。”
“我瞧瞧。”子起拿起一旁的竹竿遠遠地眺了一眼,湖邊果真有一行十幾人正往的鋪子那邊走,氣勢洶洶的。
竹這才看見子的容,正是兩年前“戰死”的秦雪音。如今,鎮南侯秦夙的義,雁南郡主。
“這些人還真是不消停,我這鋪子都快開張了。”阿音說著便一桿子下去,小舟在腳下飄出去好遠。
“我去。”
“別了,前幾日你才打了他們,差點兒被義父知道了我在外麵開鋪子的事。”阿音想了想,“我自己去,這個李善……能善了就善了吧。”
竹輕哼了一聲,看見的小船已經到了岸邊,便出手去想要扶,卻被另一隻手給搶先了,抬頭一看,是梁鑰。
“花兒不錯。”白公子淺淺一笑,一雙目滿是阿音。
“四叔。”阿音說著一手抱著一捧荷花,一手放在了他的手心,跳上了岸,“阿初想要荷花,我就來采了一捧,你怎麽來了。”
梁鑰鬆開手,朝著南岸擼了擼:“我收到消息,姓李的又來找你麻煩了,所以來看看熱鬧。”
“……”阿音白了他一眼,一旁的竹拿了鬥笠給帶上,“你又打算寫個什麽故事。”
聽見梁鑰燦燦一笑:“俏郡主智鬥惡公子,怎麽樣。”
“俗,俗不可耐。”阿音說著,回頭隔著輕紗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不過喜歡俗的。”
梁鑰輕輕一笑,三人朝著阿音還未開張的鋪子去了,那邊李家的二公子已經“殺”到門口了。
這明鏡湖邊,隻有臨近街市的南岸有大約十幾家小樓,其中一最靠近湖邊,瞧著樸素,還是個獨棟的。阿音年前路過此,一眼就看中了,想在這裏開個小飯館兒,臨湖而立,看看風景也是的。
不過,那個時候還被藏在侯府裏,是秦夙剛認了不到半年了義,不好麵。於是乎年後沒多久,慕遠征就悄悄將這塊地連同鋪麵都買了下來送給了。
隻是這塊地是南府城裏數一數二的富豪李家的財產,李家這幾年眼瞧著慕家在這裏漸漸站穩了腳跟,所以跟慕遠征過不去。
慕遠征便用別人的名義買了鋪子,卻不想上個月這裏剛剛裝修好,李家不知道從哪裏得了風聲,知道是慕大公子買來送給一個姓秦的姑娘的,便不幹了,鬧著要收回去,銀款隻退還一半。
這麽一鬧,賠本兒的買賣阿音可堅決不幹。
昨日,李家的二公子李善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這鋪子定了日子開張,今天一早就帶著家丁要來砸門。
“小店還沒開張呢,二公子這麽早來顧麽。”阿音含笑走來,正對上了擼起袖子帶著手下家丁要手的李家二公子,李善。
“秦老板。”李善長的人五人六的,可是一開口就不著四六,“我合該晚上來的,說不定能見著您的尊容”
怎麽說呢,這人隻要一開口,阿音就想揍他,也難怪前幾日竹手。
“我晚上也不住這裏,你又怎麽可能見到我呢。”
李善見不似生氣的樣子越發覺得好奇,不往前走了幾步,盯著道:“你跟姓慕的到底什麽關係,誰不知道他婆娘是個母老虎,小心提劍來砍你。”
梁清是母老虎?阿音搖了搖頭:“這跟你沒有關係,你既然收了銀子,這裏也跟你沒有關係了,大家和氣生財不好麽。”
“呸!誰知道慕遠征那廝憋著什麽壞。”
“我說了,這鋪子給了我跟慕大哥也沒有關係,你這樣胡攪蠻纏的怎麽不去他家鋪子鬧呢。”
“你以為我不想……不是,今日你不把地契還給我,我就給你都砸了,我看你拿什麽開張。”
麵紗之下,阿音沉了沉眸子,有人一激拿著子就衝到了阿音跟前,被邊的竹一下就給掀翻了。
“滾!”
那人連滾帶爬的到了李善邊,最近的一個被李善抬腳就給踹開了:“滾開,沒用的東西。”說著便指著阿音道,“你……你給我等著,我知道你手下厲害,我找了高手,重金……打敗你……你們這群孫子。”
“嗬,嗬嗬。”阿音終於忍不住笑了,“什麽高手,牽出來遛遛。”
話音剛落,一陣春風自阿音後廣袤的明鏡湖上掠過,吹起了遮麵的輕紗。春之下,對麵的人驚訝於那驚鴻一瞥的絕,而阿音卻驚訝於隨風而來的淡淡香氣。
藍公子自後款款而來,哪怕邊一片狼藉也能清晰的聽見他的腳步聲。
“秦姑娘?”
“……”阿音一聽這聲音就覺大事不妙,心疾當即就要發作。
聽見梁鑰“嘖”了一聲,微微挑眉:“你不是在富麽。”
“前兩日剛回來。”藍公子看著阿音,一雙丹眼裏灼灼芳華,“沒想到有這麽大一個驚喜。”
阿音看著他,往後退了半步,男子又近了一步,用一種含著笑意卻又十分複雜的聲音道:“好久不見啊,阿音。”
“……”咚的一聲,竟是心跳。
梁鑰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慕無塵又看了看阿音:“原來慕公子就是你請來的幫手麽。”說著看向了有點兒出神的李善。
李善回過神來,連忙道:“你你你……你先一邊兒去,我跟秦老板再好好談談。”
慕二公子卻充耳不聞,目灼灼的看著眼前帶著鬥笠的青子,忽而上前一步,長臂一就將頭上的鬥笠給掀了。
輕紗落地,四目相對。
“為什麽?”慕無塵忍住衝過去的衝,沉聲道,“你躲了我兩年,你竟然躲我了兩年!”
阿音一言不發的看著他,那雙琉璃的眸子驚了所有人,隻是一瞬,然後轉拔跑了。
“……”慕無塵愣了一下,連忙追去,“你跑什麽!”
不知道!阿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心虛麽?好像不是。
“阿音!前麵是湖!”
後的人喊得撕心裂肺,帶著不可掩飾的害怕,一下拉回了阿音的思緒。
明鏡湖邊,青子驟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去,慕無塵小心翼翼的站在那裏,快要哭了。
“阿音,你可別……別再嚇我了。”
“慕貞。”阿音扯了扯角,想了想,還是說道,“我知道你回來了。”
“什……麽?”慕無塵站在幾步之外,以為自己聽錯了。
阿音卻抬手,指了指自己還沒開張的鋪子:“我定了開張的日子。”
“……”
“三月十三,後天。”阿音說著出一個淺淺的的笑容,靜靜的著他,卻也忍不住含淚,“你的生辰呀。”
“……”
“我連魚都醃好了,這次隻招待你一人。”
慕無塵心頭一震,看著自己找了幾年的人,終於淚流滿麵:“你又騙我……你說這樣好聽的話,是又準備躲去哪裏麽。”
“沒有。”阿音終於走了過去,“往後餘生,你在哪裏,我在哪裏,真的。”
“阿音……”慕無塵手一拉,將地擁在懷中,喃喃道,“你可不要再騙我了,我會死的。”
阿音嗅到他上悉的香味,彎了彎角,輕聲道:“嗯。”
遠,眾人看著剛才還劍拔弩張的兩人居然抱在了一起,都是一頭霧水。
“怎麽回事,他們認識。”李善罵道,“認識還來接活兒,想騙老子銀子!”
一隻大手忽然落在了他的肩上,聽見慕遠征那溫文爾雅的聲音道:“他是在下的胞弟,大約不差李二公子那一點兒銀子。”
“慕盛!”李善連忙躲開道,“你搞什麽鬼。”
“沒什麽,舍下不久會有喜宴,屆時還請二公子帶著親眷臨才是。”
“什麽喜事。”李善一臉的拒絕。
慕遠征抬頭看著遠久久相擁的兩人道:“自然是舍弟迎娶雁南郡主的喜事。”
“……郡主!”李善驚了一下,指著阿音道,“是郡主?秦侯爺的年前收的義!”
“正是。”慕遠征笑得如沐春風,“對了,今天這事兒侯爺好像知道了,大約快到了。”
“……”李善嚇得不輕,連忙喊道,“撤!快撤!不要命了都……”
慕遠征站在那裏,看著一群人連滾帶爬的走了,梁鑰走過來道:“慕二公子忽然出現,想必也不是巧合吧。”
“緣分,緣分而已。”
梁鑰輕輕一笑,聽見慕遠征問道:“梁公子以後準備如何呢,還要跟著麽。”
“大公子說什麽呢,我好歹是清兒的四叔,自然是跟著清兒的。”梁鑰一笑,“梁某還指你們夫婦養老送終呢。”
聞言,慕遠征不挑眉,卻是由衷道:“說真的,我不如你。”
梁鑰但笑不語。
遠,驟然聽見阿音吼道:“慕遠征!你出賣我!”
聽見梁鑰幸災樂禍道:“來找你算賬了。”
“所以說,我這弟弟不值得幫。”慕大公子一邊說著一邊十分麵從容的跑了,“記得來喝喜酒。”
“慕盛,你給我站住!”
梁鑰點了點頭,看著阿音從自己跟前跑了過去,心想,回去應該寫個什麽故事呢。
隆武三年,五月十六。
鎮南侯義雁南郡主出嫁,王府和侯府一同擺喜宴,整個南府都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十六月圓,房花燭。
慕貞掀了蓋頭,看著自己此生唯的子,淺淺一笑;“夫人。”
新娘子抿了抿角,對上他含笑的眉眼,剛要說什麽就聽見門口一個稚的聲音拍著門喊道:“娘親,娘親你不要跟別人睡……”
“……”慕無塵笑容疆在了臉上,卻見阿音起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印上一吻:“不用管他。”
門口,雲初被竹一言不發的抱走了。
窗外春風明月,床前紅燭高照,他們此生終究圓滿了彼此。
“阿音,我你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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