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雯離開北都前，和陳書妍約飯。

四月，又是一年楊柳飛絮。

陳書妍過敏了，戴著口罩，吃飯時才摘。

因為過敏，忌口，好多東西不能吃。

可安雯讓陳書妍點餐，陳書妍又不點，抱著手機聊天傻樂。

安雯每點一道菜，都得問一。

終于，點完餐，等服務員走出包間，急不可耐地問“你花癡樣兒和誰聊天？”

陳書妍晃了一下手機，笑得燦爛“他關心我。”

安雯“誰？”

“俊杰。”

“林俊杰？”

陳書妍翻了個白眼“就是上次給你說那個，會所那個，他李俊杰。”

安雯愣了兩秒，反應過來，差點驚掉下“你還真和他走一起了？！陳書妍，你腦子壞掉了？！”

“沒有一起！我有分寸！”陳書妍視線落在手機上，不自覺就咧開角，打字的同時，悠悠道，“你不了解他。”

安雯扶腦袋，看來，陳書妍腦子真的壞掉了。

陳書妍好一會兒才放下手機，喝了一口茶水“你明天回滬城？”

安雯點頭“嗯。”

陳書妍眨眼睛，邀請“那今晚，去玩玩？”

安雯還未說話。

陳書妍接了一句“讓你開開眼，看看好東西。”

話題說到這兒，陳書妍有些怪氣，下點在手背上“別整天黏著你那個老男朋友，重輕友！”

“什麼重輕友？”安雯不承認。

“如果不是他出差，你今天會跟我坐這兒吃飯？”陳書妍問。

安雯被噎了一瞬，反駁“我都坐你對面了，你還抱著個手機和男人聊天，到底是誰重輕友？”

彼此彼此。

就別五十步笑百步了。

陳書妍手，作出一副大度模樣“算了算了，不跟你計較了。”

吃完飯，安雯打算回家。

陳書妍不死心，拉著安雯胳膊，慫恿“走吧，去看看，看了你就知道什麼年輕的脈噴張。”

年輕兩個字，很有針對。安雯撅，手，語氣重“我沒興趣！”

再說了，那些人哪有顧崢好看。

顧崢那種天生的優越骨架，適中的線條，氣如竹，淡如，雅如

蘭，由而外的，才好看。

安雯再次提醒陳書妍“你長點心吧，在那里工作的男人能好？”

陳書妍戴上口罩，甩手，招計程車“你這是偏見，歧視！”

安雯認真臉“我在認真跟你說。”

“好啦！”陳書妍沒有不識好人心，拍著脯，“我有分寸！”

安雯回滬城，是安霽來接機。

安雯惴惴不安，總覺得會被安霽嘲諷。

畢竟二十幾年，對此他樂此不疲。

偏偏安雯還無法反駁，當時怎樣的壯志雄心喊口號一定會堅持到最后，現在臉就有多疼。

可想象中的嘲諷并沒有。

安霽站在接機口，戴著墨鏡，見安雯出來，摘掉墨鏡揮手。

安雯走近，安霽主接過安雯的小包，瀟灑轉“走吧，去清雅小筑吃午飯。”

清雅小筑是安雯喜歡的飯店。

安雯聳拉腦袋跟在安霽后，往停車場走。

突然，安霽笑了一聲，安雯立馬警惕，誰知他轉攬住肩膀“得了，哥知道你委屈了，不說你。”

安雯微擰秀眉，持懷疑態度。

吃飯時，安雯得知，安霽如此，是因為顧崢。

安霽用巾手“聽他說，你上這個班，跟替他臥薪嘗膽似的。”

扔掉巾，安霽夾了一口涼菜過去“來，現代版勾踐，快吃！”

安雯捧碗，接住。

想起昨晚和顧崢視頻。

鏡頭里，是酒店，盡管已經晚上十點多，顧崢依舊在辦公。

鏡頭固定，顧崢位于畫面中間，埋頭翻閱文件，問“明天幾點的飛機？”

安雯躺在按沙發里，一手舉著手機，一手按臉上的面，張不開的回應“上午。”

顧崢翻了一頁紙張，抬起眼皮看鏡頭，抿起角，垂眸“有人接機嗎？”

“我哥。”安雯不嗡嗡抱怨，“我哥肯定會奚落我。”

顧崢笑問“你哥有

這麼不好？”

“也不是！他是那種，他欺負我行，別人欺負我他能直接跟人干架的，你懂吧？”

顧崢輕勾角“放心吧，明天他不會說你。”

“他會！”安雯篤定，手指按周面，“你又沒有哥哥，你不明……”

安雯的話戛然而止。

扯了面，坐起，很抱歉，當即道歉“顧崢，對不起。”

“沒事兒。”他眼眸微垂，視線被眼鏡鏡片遮掩，角保持著上揚的高度。

那通視頻結束，安雯便上床睡覺。

但睡不著。

想起他落寞，又稔掩蓋的神。

安雯拿出手機，想再跟顧崢道歉，又覺得不應該再提及，萬一他已經心平復了呢，又何必再挑起？

安雯食不知味。

顧崢，應該是心平復了吧？

都幫跟安霽通氣了，應該是心平復才能做的事。

安雯以自己衡量顧崢，這樣想。

飯后，安霽把安雯送回家，又去公司了。

安雯抱著三，坐在書桌前寫企劃書。

寫企劃書嘛，哪有不瘋的？

開小差，掏出手機，打開和顧崢的聊天頁面。

安雯我在寫企劃書了。

安雯[憨憨微笑jg]

到傍晚，顧崢才回復消息。

顧崢下午很忙，才看見消息。

顧崢[頭gif]

安雯我有點想你。

剛發送，安雯又撤回。

發了個表包[斗gif]

晚上，安雯把禮分發給大家后，被丁星蘭到鋼琴室單獨聊天。

細問顧崢的家庭氛圍和家庭員態度，還有自個到底是什麼想法。

安雯傲，擺出不在意的神“順其自然啊。”

丁星蘭猶豫一會兒，試問“你真不打算和他先訂婚？”

怎麼又扯到這兒？

安雯吐氣，站起“媽媽，你總這麼急干什麼？我又不是嫁不出去！”

丁星蘭也站起，一掌拍到安雯背上“我這

不是為你著想嗎？跟你說了多次，好男人要靠搶的！還有，他都三十歲了，你一直吊著人家算怎麼回事！”

吊？

怎麼說得像不愿意給名分似的？

安雯反手背，小臉皺“哎呀，我都還沒畢業！”

安雯不想聊這個了，跑走。

回到房間，鎖了門，跳到床上。

明明，顧崢也說，還沒畢業。

想起他的忍耐和克制，躺下，抱著被子滾了一圈。

安雯去英國那天，滬城早晨下了一場細雨。

雨后天晴，太更顯威力。

整座城市被洗禮后，沐浴中，在發、發亮。

安雯穿著寬松的長袖連，手上沒有行李。

一條長長的玻璃橋。

這樣好的天氣，安雯側目出去。

蔚藍的天，寬闊的機坪，分散的客機，駛遠的擺渡車，駛近的電源車，畫面清朗得跟畫片似的。

刺眼，安雯抬手，用護照遮住額頭。

收回視線，看向前方一瞬，步伐忽的僵停滯。

顧崢站在不遠，穿著簡約暗西裝，站姿拔。

他從來都是，站不揣兜，坐不翹。

仿佛從骨子里長出沉穩、儒雅。

此刻，安雯卻看見浮翠流丹。

往前跑。

雀躍地奔向他時，在想什麼呢？

在想，在多年后，是否會斂如他。

而他在多年前，是否也有今天的躁。

他們現在相，未來能否偕老。

哪里有答案，撞他一個滿懷，暈暈乎乎的。

雙臂抱住他的腰，在他懷里仰頭，皺眉撅，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委屈“你不是在海島出差嗎？怎麼出現在這里？”

安雯是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要去那麼遠的地方，肯定是期待男朋友送別的。

但男朋友好忙，雖理解，卻也埋怨委屈。

此刻，見著他，又好高興。

顧崢單手摟著安雯的背，手指別開臉頰的發，溫地看著“不是說想我嗎？”